锦衣卫叫门片刻后,“吱”的一声,铁门倒没开,铁门上一扇小窗,或者说是一个小口,却被拉开了,露出一个面无表情、鬼气阴森的人脸,冷冷道:“何事”
“送人犯”,外面的锦衣卫,言简意赅道。
“腰牌”,里面说道。
外面的锦衣卫从腰间取出一块腰牌,从铁门上的那道小口子,隔门递了进去,对方稍微验了验,便递回腰牌,随着“咣当”一声,厚重的铁门,被缓缓推开。一阵恶臭味、糜腐味,扑面而来,陆扬当场有点反胃,外面的锦衣卫们也稍稍捂了捂鼻子。
“老彭头”,外面锦衣卫笑道,“你说咱们都交接多少次人犯了,怎么每次都还要验腰牌呢难不成是里面太黑,你在里头待久了,眼睛不好使,从门洞里,都看不清咱们了”
“就算看不清,老子也辨得出你们的声音”,那被唤作“老彭头”的狱吏冷冷道。
“那还非要验个屁啊”,外面的人笑道,“这不浪费时间嘛”。
“规矩,就是规矩”,老彭头默然道。
“你啊,就是死脑筋,不然,也不会半辈子了,还在这牢狱里混”,外面的人调侃道。
“老子就喜欢里面那股子味道”,老彭头却道,说完,使劲嗅了嗅,显然很是享受那些臭味、腐味。
“真变态”,外面的人笑骂道。陆扬心中也是一凛:诏狱,果然不是正常人来的地方啊。
“行了,人犯交给老子吧”,老彭头说道。
外面的锦衣卫,便将陆扬一把推了过去,说完,邪邪笑道:“这小子,细皮嫩肉的,好像是个秀才,是读书人咧,看那后腚,也是饱满,想来菊花也挺紧,倒是便宜你这老贼头了”。
听完这话,陆扬感觉菊花一紧,整个人都不好了。不过,幸好他马上便听那老彭头说道:“老子不好那口”。然而,欣慰感,持续了不到三秒钟,又听老彭头道:“不过,里面那些个憋坏了的人犯,倒是可以乐呵乐呵了”。一句话,让陆扬如坠冰窖。
又是“咣当”一声,铁门重重的关上,里面与外面,被隔绝为了两个不同的世界。在暗无天日的世界里,陆扬紧紧地夹着菊花,在老彭头的推搡下,踉踉跄跄地往地府,哦,不,是地牢,深处,艰难走去。前世的一首歌曲,一直在耳边萦绕——“菊花残,满地伤,你的笑容已泛黄,花落人断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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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诏狱,越往里走,越是恶臭,弥漫着各种令人胃部翻江倒海的味道,陆扬好后悔刚才在外面没有狠狠地多吸两口子新鲜空气。当然,正如哲学家isaiah berlin讲过的那句名言一样——“自由,就像空气一样,只有失去后,才会觉得弥足珍贵”。在这令人窒息的阴暗诏狱里,陆扬现在觉得,无论自由,还是空气,真真是至为珍贵的东西。
“小子,进去吧,你”,老彭头打开一个牢房的大门,将陆扬一把推了进去,摔了个眼冒金星。
头晕目眩了一小会儿,陆扬总算回神了过来。勉强爬起来,观察了一下目前这间囚室,在牢房一角,隐隐约约,似乎还有个囚犯。陆扬壮壮胆子,往那边挪了过去,并顺道从地上捡了块碎裂的墙砖,准备随时为自己的菊花而战,嗯,士可杀,不可辱!头可断,血可流,菊花不能爆!
战战兢兢,陆扬终于摸到了那人影的不远处。借助牢狱中微弱的火光,陆扬勉强看清了对方,那是一个披头散发的背影,只见那人在兮兮索索,发出些“哦哦啊啊”的呻吟声,听上去颇为销魂。
“不会是在自个儿那啥那啥吧,真是个死变态”,陆扬感觉菊花又是一紧。要不要先将他用板砖拍晕,来个先下手为强,陆扬暗暗思忖。
显然,陆扬已经迷失在先前锦衣卫与老彭头恶趣味的谈话中了,无论什么事情,都会联想到自己的菊花。冷静了一会儿,陆扬将一只手背到身后,紧紧地握着那小半块板砖,蹑手蹑脚地摸了过去。他不搞清楚那人在干嘛,心里是不会踏实下来了。
片刻后,陆扬终于摸到了那人背后,因为那人坐在地上,陆扬站着,所以倒也可以不费气力地俯视那人。不看不要紧,一看真是吓得半死,“咚”的一声,陆扬背后紧握板砖的手,无意识地松开了,那小半块板砖轰然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