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案、赵巡检案告破,李教谕重获自由,李府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这段时间,又是假婚,又是命案,可算将李府搅得鸡犬不宁,现下好了,终于一切都平静如常了。
陆扬,作为假婚中的客串新郎官,命案中的客串辩护律师,现在也终于卸下了他所有的角色,“或许李府已经不再需要我,是时候告别了”,陆扬喃喃自语,“过两日,便向李老头辞行吧”,心中虽有多番不舍,陆扬还是暗下决心道。
这几日,李教谕刚刚回府,来安慰、问候的亲朋不断,家里忙成一团,陆扬自然不好提出离开,给别人添乱。
这天,陆扬便默默地在这江南小镇转了转,顺道打听打听租住房舍的事宜,为搬出去,做点准备。只是,手头不名一文,连定金都付不起啊,这可如何是好
一边沉思,一边沿着一条小河走了起来。漫步在光滑的青石板道,看着清澈见底的潺潺流水,在淡淡霞光的照拂下,宽宽的水面泛起片片银鳞,岸边的鹅卵石也隐隐闪烁,引起了陆扬的无限思绪。
再看看河面上往来如织的乌篷船,两岸鳞次栉比的白墙黑瓦建筑,这才是当下的真实生活啊,陆扬暗道。
立于河畔,晚风拂面,陆扬回首前尘往事,忆起上辈子故乡的河水,那时的自己,孑然一身,也常常站在河边,静静地发呆,看着风吹起片片涟漪,犹如鱼鳞一般,前世的时空,再也回不去了,陆扬叹道,一行诗句脱口而出——“海滨回首隔前尘,犹记风吹水上鳞”。
“好诗,好句”,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回头一望,陆扬俯首道:“蓼洲先生”。原来,来者是周顺昌。
“不过,小友年纪轻轻,何来如此沉重、苍凉的叹息呢”周顺昌讶道。
陆扬自然不可能跟周顺昌解释时空穿越的异事。也不能解释,这诗其实并非他所做,而是上辈子那时空中,一位极负盛名的史学家余英时所写,是一首怀念其先师钱穆的诗作。这诗,乃陆扬前辈子最喜爱的一首诗,特别是“犹记风吹水上鳞”一句,似乎总能引起他情绪的共鸣。
现下,面对周顺昌的发问,陆扬还真不知如何解释,只好淡淡笑道:“回想前尘,偶有所感罢了”。
“既然碰到了,小友便陪老夫煮一壶茶,品一盏清欢吧”,周顺昌笑道,说着拉着陆扬,便往一家茶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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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姑苏伍氏茶坊,最得老夫心意”,周顺昌拉着陆扬,一边走进茶坊,一边说道。
“周老爷,您老来了”,一个伙计满脸堆笑的迎了过来,“还是老位子、老样子”显然,周顺昌是这儿的常客。
“嗯,一切照旧,还是仿宋茶汤,让我这小兄弟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茶道”,周顺昌笑道。
“好嘞,您老稍等”,伙计赶紧吩咐去了。
周顺昌、陆扬两人席地昭穆而坐,还没说几句话,便有一位袅袅婷婷的茶娘过来,跪坐在案几前,为二人细心地分茶。分茶,是宋代传下来的一门极为雅致的技艺,它通过茶末与沸水之间的交合,在茶具中呈现五花八门的茶纹,构成种种物象,花鸟虫鱼,不一而足,无不惟妙惟肖,却又须臾散灭,如梦似幻。
只见那茶娘伸出纤纤细手,将已然研磨成末的茶叶取出,分置于二人茶具中,再注以汤水,以筅击拂。持汤壶的玉手,时高时低,利用手腕的力道,将注汤的水势不断调节,在小小的茶碗中,竟然冲泡出了无限锦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