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三日后。
日落时分,西面天际晚霞万千,似燃烧的火,似鲜红的血。
平安县县城,已经成了一座死城。
县城里的居民,不管是家财万贯的富豪员外,还是衣衫破旧的贩夫走卒,在海寇的屠刀下,都没了区别。
满城屠杀后的倒地尸首,满城火烧后的断垣残壁。
海寇们却大包小包地扛着战利品,从城中逶迤而出,每个人身上都沾着血,脸上都带着收获的喜悦。
有的海寇空不出手来,甚至连刀都丢了,就为了多拿一点财货。
“哈哈,发财了,这么多金银珠宝,以后不当海寇也能金盆洗手当个富家翁了。”
“城里大户人家的女人又白又嫩,可惜不能带走,只能当场爽爽,最后一刀杀了,还真有点舍不得。”
“说到杀人,我三天杀了十七个人,刀都砍卷了。”
“哈哈,那我比你强,我杀了十八个,刚好比你多一个。”
“跟着海寇王就是爽,以前我们也只敢在海面上混饭吃,看见朝廷水师的战船,远远就得逃命去。哪像这一回,打上岸来,将一个县城杀光抢光,都没人管。”
“是啊,不愧是海寇王,就是有本事。兄弟,要不我们挪个地方,去投靠他,也不知道他们队伍还收不收人”
……
被海寇们议论的东海海寇王,徐龙川此刻穿着一身布衣,背负着手,站在海岸边。
海风吹动,花白的头发随风飘动,布衣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的心腹手下,那个年轻海寇麻冬来到他身后。
“不够。”徐龙川道,没有回头。
麻冬愣了一下,道:“平安县城中,能杀的都杀了,躲起来的的不过寥寥无几的小老鼠,不好找,也没必要找,我们超额完成任务了。”
他想了想,又道:“那就是分配到乡镇的那几股人手中出问题了,这些无能之辈,杀人都不行,耽误任务,真是该死。”
“也没差多少了,你知道该怎么做”徐龙川转过身,盯着他的心腹,目中精光闪动。
麻冬低下头,恭敬道:“是,大当家,属下明白。”
……
黄昏的落日余晖中,海寇们大包小包,扛着洗劫来的财货,有说有笑地来到岸边。
准备登上海船,回到他们安身立命的东海之上。
他们的队伍拉得很长,几千人从城门,一路三两成群,蔓延到岸边。
就在这时,忽听一声喊,上千手持兵刃的海寇从路旁杀出,冲向这群满身财货的海寇。
“干什么,你们是什么人”
“你们想黑吃黑老子跟你们拼了。”
“你们是海寇王的手下,老子认得你们,徐龙川这个乌龟王八蛋想干什么”
海寇们纷纷破口大骂,他们人数有好几千,远多于冲杀过来的海寇。
但人人手中带着财货,早失了斗志,队伍分散,有的甚至连手中的刀都丢了,根本组织不起反攻。
场面是一面倒的屠杀。
一如这群海寇在城中,面对平安县满城无辜百姓时。
……
刚入夜。
平安县近海,一艘画船缓缓行驶。
画船上,前后左右挂满大红灯笼,照得船上一片明亮。
大红灯笼上,都印着两个字:千辰。
千辰,这是大启八大世家之一的姓氏。
画船上的主人,名唤千辰易,是千辰世家的子弟。
今夜,他扮的不是花旦,而是一个老生。
身着黑袍黑帽,下巴挂着黑色的长须,正在那唱一出大戏:
“你二人把话讲差了,休把虎子当狸猫。有朝一日时运到,拔剑要斩海底蛟。休道我白日梦颠倒,顷刻就要上青霄。
身上破衣俱脱掉,赤身露体逞英豪。耀武扬威往上跑,你丞相降罪我承招。将身来在东廊道,看奸贼把我怎样开销!”
画船上下两层,坐满宾客,皆是全神贯注听他唱戏。
那么多的人,竟是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