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樊文予正被布政使吴绍然一顿训斥,估计吓得都要魂不附体了。而作为幕僚的仲逸则只能候在门外,当然,像这种场合,沈尘也是进不去的,二人只得商议着先回房,等樊文予出来再说。
客堂中,樊文予终于聆听完了吴绍然的训示,他下意识的摸摸脑袋,确定还完好无损的长在自己的脖子上,这才缓缓神情,唯唯诺诺道:“下官已差人备好饭菜,上宪一路劳顿……”。
樊文予的话未讲完,吴绍然却摆摆手道:“本官冒着风寒天气到各地查看,难道就为了你这一顿饭菜”。
吴绍然向他的随从递了个眼色,那人立刻上前一步道:“其他人先散了吧,樊知县留下”。
众人退却以后,屋中只剩吴绍然与樊文予两人,不过这位布政使大人的脸色似乎稍稍缓和了些:“樊知县,刚才人多眼杂,本官给你留些面子,此刻就你我二人,你总该说实话了吧这蠡县关闭城门一月之久,里边到底有何门道”。
樊文与心理想着:这还叫给我留面子刚才差点吓个半死,如今又问这关城之事,若是不说,那还不得立刻就要了我的小命
事到如今,只能将这计划告诉他了,如若不然,这位布政使大人一怒之下命人将城门打开,那他之前的努力就全付之东流了。
“启禀上宪,下官打算先关闭城门一个月,之后再到个村搜查,之后……”,樊文予便将仲逸的瞒天过海之计向吴绍然复述一遍。
听的此言,方才刚刚缓过神来的吴绍然再次眉头紧锁,见他一言不发,樊文予心中“咯噔”一下:莫非布政使觉得他这个主意不可行
屋中红红的炭火正旺,偶尔发出一两声“嘶嘶”的响声,轻轻蹦出的火星溅到地上,冒着点点青烟,而后便很快熄灭了。
此刻县衙一片安静,谁也不敢喧哗,而屋中更是静的可怕,不经意间,樊文予的双腿已开始打颤,他只得尽量调整气息,但双脚却丝毫不敢动半步。
突然,吴绍然打破了这片安静:“这个主意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我是怎么想出来的
难道吴绍然要降罪于我还是想问问计划的详细步骤
樊文予一时拿不定主意,不知吴绍然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他思量着:此计是仲逸所出,若问起具体细节只有他最清楚,可若是要追究起来,他怎么能害了自己的兄弟呢
想到这里,他只得微微道:“实不相瞒,这个主意本是下官的幕友仲先生想出的,但毕竟是经下官同意,若要怪罪,都是下官一人之错”。
吴绍然向下瞥了一眼道:“哦想不到这小小的蠡县,还有这等高人不过看的出,你倒是个敢作敢当的主”。
高人樊文予心中一阵窃喜:看来布政使大人是同意他们的计划了
正在得意之际,却听得耳边传来一句:“去,把这位仲先生叫进来”。
樊文予立刻转身欲离去,谁知吴绍然叫住他:“不,是‘请’进来”。
樊文予急忙应承一声,心里都要乐开花了。
……
片刻之后,他便带着仲逸来到吴绍然面前。
“见过布政使大人”,仲逸施礼道。
吴绍然细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位年轻人,只见他眉清目秀、气度不凡,虽是一身布衣,眉宇间却是一种浓浓的书生之气,举手投足间有一种莫名的距离之感。
阅人无数的吴绍然敏锐的察觉到:这种距离感既来自一种自保的难以靠近,亦是在平静表面下难以察觉内心的远不可及。
显然,一旁的樊文予没有这种境界,甚至他都无法察觉这种距离感。
吴绍然的眼光再次从仲逸身上快速扫过,他的脸上立刻恢复了往日的威严与不苟言笑,只是淡淡的一句:“仲先生不必多礼,听樊知县说这个关门之计是你的主意”。
仲逸抬头却见眼前这位二品大员面无表情,脸上一副慢慢悠悠的神态,清瘦的脸庞中眼眶稍稍凹下,但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却格外有神,在二品官服的衬托下,那便是一双随时可以决定别人生死的威严之光,不怒自威的神态那都是最起码的。
仲逸心中暗暗道:“此人绝非常人,怪不的樊文予吓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