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瑶对丁老汉这样健谈爽朗的老人也少了些戒备之心,见他问起,也没隐瞒,“是啊,遇到了几只狼,山匪倒是不曾遇到。丁老伯见过山匪”
陆青瑶这一问话,同桌的司马祁祐和绝命、雪羽都抬头看向了丁老汉。雪羽将头靠在陆青瑶肩上,打了个哈欠,唯有陆青云,还在大块朵颐。
丁老汉面露惧色,又含着愤恨,“去年小春他爹就是为了想上山猎只狼回来,撞上了山匪,逃命的时候滚下了山崖才摔断了腿的。”
司马祁祐奇道,“这山匪不是本地人吗怎么连村民也杀”
大多数山贼都是只打劫过路的商队或行人,很少下手杀附近的村民的。
丁老汉叹气道,“世道动荡,赋税徭役重,接连几年都是大旱,老百姓种不出庄稼,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卖儿鬻女的大有人在。百姓难以活命,那些当官的却还整天搜刮着民脂民膏,老百姓要么造反,要么落草为寇。就拿我们这清水村来说,原来村里还有百余户人家的,现在剩下不到半成,死的死,逃的逃。这还算是好的,幸得我们靠着无岗山,靠山吃山,还能勉强度日。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山里来了一窝山贼,听说不是本地人,大抵也是外乡逃窜而来的。只是这窝山匪却穷凶极恶,占山为王,别说打杀过路的人,就连附近几个村子的村民上山打猎都不行,撞上了,就是死路一条。”
“小春他爹算是幸运的了,好歹捡回了条命,死在那些山匪手中的村民可不算少数,更别说过路的行人了。小老儿也是想着,若能趁这次惠州招开群英会,哪路英雄豪杰能剿灭了这些王八羔子,就是真的老天开眼了。可是我们在这支摊近月余,路过的江湖术士挺多,却没听说谁做了这好事。唉,再这么下去,我们一家也要讨饭去了,小老儿是活够了,可还有小春这孩子呢,总要为他和他爹着想不是。”
丁老汉说着说着就红了眼,佝偻着背神色凄惨,陆青瑶几人闻言皆一时无语,不知道该如何相劝。
山匪,算是被清理干净了,可是他们却不能说,一来并非他们亲自动的手,二来昨夜陆青瑶和绝命上山到底所谓何事,也无人知晓,更无人敢问。
朝廷,民不聊生,天灾,人心凉薄,他们无能为力。
司马祁祐不是西甘人,东魏本身自己也是一团乱,他又如何能顾及西甘百姓
陆青云虽气愤,但陆青瑶基本能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无外乎是要将沿路所见所闻回去后告诉朱靖枫,期望他以后能有所作为。
剩下的人都是江湖中人,绝命从来就不关心他人生死,雪羽还是个孩子,阎飞……大概和陆青云差不多的想法吧。
陆青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却也看得很明白,这一路下去怕是这种事不会少见,怪不得历代帝王都有微服私访的习惯,想体验各地风土人情,想视察民情。然而自朱禧道即位后,除去他和陆詹乔装混入北烈一事,陆青瑶印象中朱禧道并没有微服私访过,连出宫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朱禧道这一辈子似乎都在追求长生不老,都在烧丹问药。
至于朝政上的事,陆青瑶并不是很懂,但天子无为,这才是问题根本所在。不知不觉,陆青瑶又开始想梁绍了。
“爷爷,水烧开了。”一直在烧水的丁小春骤然开口,打断了老丁的长篇大论。
老丁惊觉失言,朝政之事又岂是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能妄自议论的今日也不知怎的了,跟几位过路的食客聊了这么多。
丁老汉有些羞赧,搓着手让憨笑,“几位见笑了,年纪大了,嘴碎,嘿嘿嘿,各位慢慢吃,要什么尽管开口。”
陆青瑶倒觉得丁老汉挺实诚的,生活不易,他还能这么乐观地带着孙子讨生活,挺纯朴的乡民。
这样看来,不管是谁动手杀了山匪,都算是间接地为民除害了。
“都吃饱没吃饱了大伙就上路了,今晚我们要赶到林县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