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罹臬指手画脚教育过我,我仍低眉顺眼安分坐在原处做出一副受用形状,暗自发誓日后绝不会再好心点提罹臬。罹臬教育过我,大致是发觉似我冥顽不灵教育起来颇费口舌费得他有些累了,拂袖一挥淡然道:“罢了,这天色也不早了,你且下去罢。”
含屈负辱,我终于等到他松口的时候,将桌上的竹简草草收拾揣进怀里,逃命似的跑了。
寝殿里人鱼烛灯影瞳瞳,恍然如白昼,我随手挪一个烛台到床边,学着司命星君笔下无数个为了功名利禄而不顾身心健康掌灯夜读的年轻人一样,坐在床上捧起竹筒来细细研读。
也不知道是怎样的心态,面对这个连累我崇敬了两万多年的神女销声匿迹的十恶不赦魔头的事迹我竟丝毫没有年少时深恶痛绝的觉悟,反而将他十岁通习经典,三百岁修为卓然,七百岁便独步魔界无人能敌的魔途感喟了一番。
这圣主狄冉真真是个修行的好苗子,只可惜太过恃才傲物去招惹了神女,最后落才了个修为毁尽堕入轮回的惨境。天妒英才啊天妒英才,如若他晚上个一两百年再来招惹神女,这天下,还不知道是个怎样的局面。
怀揣着一时豪杰,千古风流,白骨青山,美人黄土的感慨,我的一方灵台逐渐模糊下来,竟是渐渐睡着了。
这几本竹简书被我搂在怀里胡乱过了一夜,等到第二天一大早我被打时钟从床上吵醒,这厢方坐起来,那几筒传世的孤本便顺着我的身子噼噼啪啪一股脑全掉到了地上。
想起夜里对这几本得之尚不易,存之愈艰辛的古书一番感喟,我心里默默叫了声造孽,急切地掀了被子跑下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