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酒馆里系着青色围裙的女子叫作孟清秋。
她比陈曳要长两岁,家住邻近,幼时更是一个学堂读书,当然算得上是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
陈曳的养父母曾经央人说过媒,想要作主替陈曳定下和孟清秋的这一门婚事。
对方也很欢喜。
唯一不同意的就是陈曳。
当然,也只有他。
后来陈曳的养父母过世,便再没有人提过这件事。
......
......
古黄色的铜镜安安静静的立在梳妆台上。
孟清秋盯着铜镜里呈现出的那张面貌,有些出了神。
“我不好看吗”
孟清秋心中这样想道。
她看到镜中自己的面容确实有些憔悴。
眼袋下的眼圈今天有些发黑。
嘴角边那颗极小的黑痣还是那么的若隐若现。
她便沉默不语。
“这总归是他害的。”
她又这样默默想道。
这些日子拒北城不太平静,有人放火自杀,王叔死在雪灾,偏偏那个家伙整日里还往四读巷和北城门那跑。
她有些睡不好觉,因此而憔悴。
今日酒馆里那个身材极好样貌出众的黑衣姑娘与他是什么关系
难道他喜欢那样的姑娘吗
年后州试他如果再中解元的话还是否会留在城中
她忽然觉得有些心烦,问题这么多但却没有一个答案。
喵。
一声轻轻的猫叫声在房内响起,梳妆台下慢慢走出了一只白猫,它扭着长长的尾巴,走到了孟清秋的身下。
白猫乖巧地站起了身子,将前爪搭在了她的膝上,睁着天蓝的眼睛看着她。
那蓝眼之中似是有疑惑,似是有不解,但总归有那么一分安慰的意思在其中。
喵,喵。
它看着孟清秋又这么叫了两声。
“陈皮啊陈皮,还是你好。”
她笑了笑,一把抱起白猫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白猫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掌,之后又伸出爪子舔了舔,最后蜷着身子并且舒舒服服地睡去了。
养猫的女子从来不会有忧愁。
孟清秋对这句话开始深以为然。
她顺着白猫的身体抚摸它的白毛,掌间摩挲传来的光滑柔顺之感确实让人有些爱不释手。
猫从来都不会拒绝人。
只有人会。
忧愁渐去,她怅然若失地想道。
......
......
“陈曳,你觉得这幅画如何”
扶人客栈二楼的廊道之中,一名很是书生打扮的青年正指着墙壁上挂的一副山水画问道。
他嘴角含笑,手中还拿着一把折扇,玉簪稳稳地扎在梳起的发髻上,望向山水画的目光不时掠过一丝称赞之色。
眼前的画是江南道山水大师严峻的长岭江。
眼前的人是从天南风雪楼来的修行人,于蔚然。
风雪楼是天南江陵州的修行大派,因为某些原因也是北国最常见到的修行界宗门。
所以扶人客栈的二楼之中便有一间风雪楼的房间。
于蔚然作为当下唯一一个风雪楼的弟子,自然便住在了那房间之内。
这便是陈曳与他相识的前因。
至于后果
自然是因为二人皆好字画。
“严峻的画风趋向写意,以虚带实,侧重笔墨神韵,确实是当世大家之作。”
陈曳眼中紧盯着墙上的那副山水画,感受到画者泼墨书豪的那种体味,也忍不住开口赞道。
于蔚然点了点头,感慨道:“长岭江是严峻大师最为出名的泼墨山水图,我一直心神向往,今日终于在这里一睹为快。”
“说来,宗门之中那些老迂腐也总算是做了一件顺我心意之事。”
陈曳知道他话里的意思。
于蔚然来北国当然不是他本意,而是风雪楼里那些老者的安排。
风雪楼以风雪气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