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季昌书房出来之后,无尘就看到站在门外的高从诩和高从诲,她眼神复杂地看着两人。
荆南失了七州,损失惨重,也不是她所愿,可是,当今天下只有李存瑁有实力把梁朝廷取而代之,自己也只是顺势而为罢了。
荆南地处要地,李存瑁势在必得,给荆南留了剩下三州已经仁至义尽了。
只是,父亲的指责,兄长的哀伤还是压得她喘不过气,这也是为何三年都不曾归家,如何归,怎么归
高从诲坐在四轮车上,如玉的皮肤在阳光下熠熠发光,他冲无尘伸出了手:“走,母亲给你留了东西,我带你去看看。”
被那只手牵着,无尘心中熨烫,点了点头:“走吧。”
“小五!”高从诲却突然拦住他们的去路,直愣愣地看着无尘:“小五,倘若我们向李存瑁称臣,其他七州他能还给荆南吗”
无尘几乎被高从诲的话弄笑了:“称臣李存瑁要的从来不是这些虚名,他要的是握在自己手中。”
高从诲显然有些烦躁,他一挥手:“可是他不是很器重你吗你跟他说一说。”
无尘眉头微皱:“二哥,你要知道,这是天下,不是儿戏,那七州已经被李存瑁拿去了,他怎么可能再还回来,难不成拿了梁朝廷的也还回去,把朱友贞从坟墓里迎出来重新做这个皇帝”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不一样,这不一样。”荆南失去七州,高从诲显然到现在都无法接受。
“是一样的,不管是梁国还是荆南,都已经被李存瑁吃到了嘴里,吃到嘴里的东西让人吐出来,不可能。”无尘不愿意再理高从诲,推着高从诩就出了院子。
郑玥守在院子外面,见他们出来,笑着迎了上去:“两个孩子听说姑姑回来了,吵着要见呢。”
高从诩点了点头:“你先回去,我带小五去母亲屋里看一看。”
“好的。”
郑玥陪着他们走了一段路就回自己院子了。
此时正是寒冬,李氏的院子光秃秃的,连廊下的盆栽也被搬走了,愈发苍凉。
自从踏进这个院子,无尘的眼眶就红了,往事一幕幕跃入眼前,李氏的音容笑貌恍若还在耳边,她声音嘶哑:“寒冬腊月的,为何要急着给母亲下葬。”
“父亲说春节将至,停在府里不吉利。”高从诩虽然是王府的长子,但是这些年他慢慢地从政务上退了下来,府里的事情基本上都是高季昌和高从诲定夺。
对于停灵一事,他也据理力争过,希望晚些下葬,无尘回来能见母亲最后一面。
但不论是高季昌还是高从诲都不许,只说荆南已失了七州,倘若春节家里停灵,只怕明年最后三州都不保了。
听了高从诩的话,无尘嘴边一丝冷笑,人就是这样,得到了就不愿失去,她没有说话,推着高从诩继续往里走。
李氏院子里的丫鬟都被重新安排到别的院子里,这里放了三四个膀大腰圆的仆妇守着李氏的嫁妆。
两人进了屋子,屋子里被箱笼堆满了,旁边的桌子上放着四张单子。
“母亲把嫁妆分给我们兄妹三人,河东的表姐也有一份,母亲让你回来时就给表姐送过去。”高从诩有些惭愧,这些事本来都是自己的,可是自己如今却什么都做不了。
无尘没有去看桌上的单子,在屋里转了一圈,眼泪扑扑簌簌直流:“往后这个样子,大兄,你准备怎么办”
“年后,我想去归州。”如今府里的确很难呆下去,况且也要为两个孩子着想,高从诩也十分挣扎。
无尘点头:“大兄心里有章程我就放心了。明日我就启程去河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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