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的灯笼被吹得东倒西歪,高季昌的吼声让仆妇们胆战心惊。
李氏窝在床上,一脸平静:“老爷何必来我这里寻不自在,哪里舒服哪里呆着去。”
河东李府的姑娘是出了名的蕙质兰心,求娶的人几乎把李府的门槛都踩烂了,所以高季昌当初才会答应倘若是姑娘就跟着姓李,可是世道是会变的,如今李府都没有了,哪里还有什么名声。
这些年东奔西走,好不容易在荆南安定下来,高季昌想的是如何振兴高府,李府已经被时代的洪流抛弃了,又何必强求呢。
看着李氏,高季昌还能想起掀开盖头时的惊艳,李府的姑娘果然名不虚传,容貌出色、才华横溢,竟然不输男子。可是,男人要的从来不是一朵花,而是整个花园,牡丹有牡丹的华贵、蔷薇有蔷薇的芬芳、就连雏菊也有其娇俏可爱,他怎么可能为了一朵牡丹就放弃其他的鲜花。
终日对着一朵花,也是会厌的。
再看如今的李氏,眼里的柔情、脸上的笑意都化为冰霜,拒人千里,高季昌回以冷漠:“倘若这是夫人所愿,我就如你所愿。”
李氏低头看着女儿,沉默不语,这样的人,就算是只言片语也觉得是浪费。
高季昌最后看了李氏一眼,准备转身离开,突然一个黑影袭来,他本能后退,却依旧没有躲过,额头一痛,地上一声脆响,他低头看去,竟然是一块玉石,圆润透亮,宛若一颗蛋。
那颗玉石在地上滚了几滚,安然无恙,而高季昌的额头瞬间就鼓起了一个鸡蛋大小的包。
屋子里的人都惊住了。
高季昌不可思议地看着李氏:“夫人,你恨我至此吗”
李夫人瞪大了双眼,看着女儿闭着双眼睡得安稳,但是她可以确定,那块玉石就是这个小人丢出去的,她才多大,力气那么大。
听到高季昌的声音,李氏抬头看去,那颗鸡蛋般的蛋让他显得格外滑稽,她不自觉地就露出了笑容,摆了摆手:“老爷可以走了,手滑手滑。”
高季昌怒气冲冲,甩袖离去:“不可理喻。”
高季昌离开之后,李氏才松了一口气,看向地上的那颗玉石:“捡起来给我看一下,这颗玉石是哪里来的”
刚才的一幕一旁的仆妇看得一清二楚,才刚出生的小姐就把老爷给打了,而且打得不轻,可是不知为何,却让人神清气爽了,仆妇小心地捡起地上的玉石,摇了摇头:“不是我们屋里的东西,没有见过。”
李氏接过玉石看了看,的确不是她的,玉石捏在手里竟然暖暖的,她笑着递给仆妇:“收起来吧。”
“是。”
仆妇退出去之后,李氏亲了亲女儿:“这么小就知道护着娘亲了,心疼娘亲是不是,难怪世人都说女儿是母亲的小棉袄呢。”
“娘亲给你取名李玉璋可好。”
“出生就拿着玉石呢。”
“日后一定荣华富贵。”
......
“娘亲,娘亲,我有妹妹了”一位唇红齿白的小公子跑得脸色通红,最近他与先生游历荆山今日才归,刚刚回府就得了门子的道贺,所以匆匆赶来。小公子是高府的长子高从诩,十四五岁的样子,进入卧室的时候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双眼明亮:“娘亲。”
李氏招了招手:“快来看看你妹妹。”
高从诩站在床边,看着睡得酣畅的妹妹,眼眶不自觉地就红了,他探了探手,想摸一摸那张细嫩的脸,可是又害怕伤到她的肌肤:“娘亲,她好小哦。”
“你坐下,我跟你说一件事。”
高从诩端坐在圆凳上:“母亲,您说。”
“刚刚你父亲来过,与我言语不合,你妹妹突然丢出一块玉石,把你父亲的额头砸出了一个大包。”即便是重新说出这件事,李氏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高从诩已经张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