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慕容随从湖畔回南书房时,天已微明。
安福公公伺候着他更衣,换过朝服,再有不到半个时辰,便是上早朝的时候。
站在南书房前的玉阶上,慕容随放眼望青冥,天边,低低的云层已镶上一层金边。
良久,年轻的帝王倏然开口:“拟旨,国子监博士钱运同,科场舞弊,着斩侯监;兖州仕学子周其闵等五人,贿赂考官,各杖四十,着流西境,终身不得回京。”
安福恭肃地退下,他知道,经过一夜的权衡,皇帝最终还是放过了高晏。
若高晏警醒些,知道收敛,那么日后朝堂上,他还是从前那个为人敬仰的高阁老……
可若是高晏仍旧我行我素,丝毫不将此事看作是一个警告的话,那么当下一次慕容随再动手的时候,便决不只是拿一些马前卒动手。
可问题是,高晏他……舍得么
…………
“高晏……这回该警醒了。”
贡院中,薛简才拿到处理这件事的公文,第一时间便对李璟说了这话。
李璟在一旁气呼呼地点着头,他和薛简虽然没做错什么,甚至还在最短时间内就找出了凶手。
但两人身为主考,却也被株连了在内,虽然只是罚俸半年,对世家出身的两人可以说是不痛不痒,但第一次主事就遭了处罚,这简直是丢面子的事情……
对于年轻气盛的李璟俩说,丢脸……可是比罚俸要难以接受的事!
所以李璟现在恨死了高晏,恨不得这位年近七旬的老阁老,上街就被雷劈死。
慕容音也抱手坐在一边,面上的神情和李璟差不多,也是咬牙切齿。
“这个老不死的,自己作恶,连累别人……钱运同和那个什么胡正亭便算了,死了也是活该!”
“可你们两个,好端端的,竟然被罚俸……简直还有没有道理嘛!”
“就是就是,”李璟一听有人和他站在同一战线,马上就响应道,“罚俸事小,可丢人事大啊!这要是传了出去,日后别人提起我李璟,人人都说我是个无能之辈,第一次做主考,便被人家在眼皮子底下作弊!”
慕容音恨恨地点了点头:“要我说,皇兄还不如撤了你俩的主考一职,换个他觉得有本事的人来当算了!”
但她马上又改口:“不过他肯定舍不得……这么烫手的职位,他肯定恨不得你们两个干到死!”
“嗯嗯!”
薛简看这两人的牢骚一发起来就发个没完,而且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马上就出来道:“好了……你们有工夫说这些闲话,还不如都做些正事。”
说这又看向慕容音:“阿音……明日第一场春闱结束,你是不是也该回家去了”
慕容音听他开口就是想赶人,嘴角顿时就耷了下来:“我自然会回去,这破贡院……我才不想待呢!”
李璟一听,马上破颜而笑,手指着薛简,揶揄道:“有人生气了……薛兄,你这是不解风情啊”
“去,”薛简没好气地看了李璟一眼,“你也是的,瞎说什么……”
看这两人都没话说了,薛简才又道:“皇上这样处置,也是最妥帖的法子了……水至清则无鱼,何况高晏那是历经三朝的老臣了,现在又是朝廷要用人的时候,处置了他,这一大堆的事情怎么办”
慕容音嘟哝了一句:“这些事又不是别人干不了……”
她这声音却还是被薛简捕捉到了,正色道:“同样的事、同样的话……由身份不同的人说出来,效果是大相径庭的。可不能因小失大……”
“知道了知道了……”慕容音怨怼地看着薛简,极委屈道,“薛哥哥,你什么时候也像爹爹似的,一抓着我哪句话说的不对,便教训个没完!”
薛简被她这一句话噎住,怔了怔,才道:“我……是我失言了,你别往心里去便是。”
“可我又想你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