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云容离开得无声无息,就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天牢里的人仍旧麻木地等待着,一片片雪从高窗中随风荡进来,更平添几分凄凉。
朱云容走后不久,漆黑的甬道尽头出现了一道清瘦的人影,同样裹在漆黑的斗篷中,虽然大部分容貌都遮隐着,却隐隐给人感觉到,斗篷下这个人……很好看。
很挺秀……
即使他是个男子。
那名引着朱惜华进来的小太监半躬着身子跟在他身后,这才是他今日来天牢真正的任务……
也是慕容随给他的密旨。
“苏先生……请吧,人还在底下一层。”小太监侧身靠墙,做了个引导的姿势,那人点了点头,一步步踏下石阶。
“这些都是原先宁王府的人”这人的声音算得上很清朗,但小太监听来,怎么都觉得满含冷意。
“是……但季泰清是废宁王身边要紧的人,所以也着重关押起来,没有和别的人关在一起。”
“知道了,”那人叹了叹,隐藏在灰袍之下的瘦弱身躯忍不住轻颤起来,这场面他预想过许多次,但当这一时刻真正要来临前,却仍旧激动得无法自抑。
小太监引着这个灰袍男子不紧不慢地往下走着,两人所过之处,所有狱卒都低着头,只有个别胆大者,才敢抬起眼神来小心打量。
过去的这个灰袍男子,便是苏叶,那个传说中构陷了废宁王的苏叶;那个先帝下令抓了许久都没有抓到的苏叶……
走过好长一段甬道,苏叶终于来到空气更加浑浊的下层,没有了高高的小窗,阳光更是透不进来,这里关着的大多数人,眼神早已木讷。
苏叶一个个观察过去,他可不希望待会儿见到季泰清,他也和这些人是一个样子……
他最好能激动一些。
“到了,”小太监轻轻在苏叶身旁耳语了一句,“先生进去可得抓紧些,皇上只给了一个时辰,时间到了奴才会来知会您,要小心,您的身份……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我省得,公公放心。”苏叶悠悠地点着头,掏出一块银锭,放在小太监手中,“今日之事是皇上的恩典,可公公何尝不辛苦”
小太监不着痕迹地将银子拢到袖中,替苏叶开了门,而后便远远退走。
至于苏叶待会儿想说些什么,小太监不想听,也不敢听……
昔日宁王府的大管家季泰清,此时正抱着身子蹲在墙角,他早已被判了绞候监,虽然听到开门哗啦啦的声响,却早已不关心现在来的是谁。
反正不管来的是谁,都决不是会带来好消息的……
牢室中一灯如豆,幽暗得让人看不清眼前三尺外的景象,苏叶眼神环睇一周,才找到季泰清的所在。
“季兄,可还记得我”苏叶踏着地上的稻草一步步走过去,蹲身与季泰清齐平,“不过旬月不见,季兄现在的样子,让人看了真是觉得可惜……”
自从宣判罪行的官差走后,寂静的牢室中已经许久没有人说过话了,苏叶发出声响的时候,季泰清浑浊的眼珠忽而不可置信地颤动了一下。
“是你”季泰清的声音格外沙哑,却掩不住一丝尖锐的惊诧,“你居然在雍京!你居然还活着……!原来是这样!”
看清面前的人真的是苏叶后,季泰清陡然便明白,为何之前他们会一直抓不到苏叶!
为何豹韬卫围攻怀王府的时候,怀王明明不在府中,怀王府中人却还要死守!
为何宁王这边的计划,很多时候总是能够被怀王那边的人先一步得知
季泰清和慕容昭怀疑过王府中几乎所有的人,却从没怀疑过苏叶……
但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