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好几天,封州城都还处在一种喧闹的气氛中。
当天查抄了夏府,怀王马上就命人在刺史府以及四门都贴出通告,但凡从前被夏家掠夺过田舍银两,还有妇女的,还有被夏其章以冤狱迫害过的封州百姓,都立即前往刺史府登记造册,待勘察无误后,归还财产,平反冤狱……
在这道命令下,封州刺史府每日一开门,就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官员也好,百姓也好,个个都忙得如火如荼。
家里有冤案的自然是忙着告状,家里没冤案的也闲不住,到处打听着帮忙,毕竟夏其章这种落水狗,自然是痛打的人越多越痛快。
从前熟人见面都是说:“你吃了吗”
夏其章倒台后,这句礼节性的问话就换成了:
“你告状了没”
“证据确凿不”
“把握大不大”
……
正所谓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没冤没仇的权当踩着玩。
总之,夏其章这面破鼓,在经过万人蹂躏后,是真的再也响不起来了……
古往今来做官能让百姓恨到这个份上的,夏其章还是蝎子粑粑独一份!
到了夏其章全家被处斩的当天,封州城更是沸腾了起来,不仅封州一城,周围几座小城的百姓,也纷纷赶来观赏这大快人心的一幕。
据有心人统计,封州当天一共消耗了数以千计的臭鸡蛋和上百筐的烂菜叶。
午时三刻,老头子在小灰狼和厉鹞的搀扶下,颤巍巍地来到薛简替他们留出来的好位置,二十多年的隐忍,老头子总算是等到了这一天。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呐!”老头子双手高高拱起,目望苍天,已然老泪纵横。
二十多年过去,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在有生之年,竟然还能看到夏其章一家伏法……
突然,人群中不知谁放声大哭起来,接着他身边的人也开始哭泣。刑台上的夏家人更加惊惧惶然,个个脸色灰败,这哭声让他们觉得天都要塌下了!
慕容音也听得十分揪心,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场面,又回望薛简,轻声道:“夏其章任封州刺史不过五年,便将封州五城百姓祸害成这个样子,今日杀了他的头,那无数无辜人的在天之灵,也可以告慰了……”
薛简若有所思,目光深沉地掠过监斩楼下的人群,缓缓道:“一个封州刺史,便可祸害一方,若是更大的官员,又该为祸几何但愿夏其章这样的人,不要再有……”
时辰已到。
鬼头大刀高高举起!
慕容音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地看去,只觉得眼前突然喷起一道鲜红的水,然后便是一个空空的血洞,她惊得一跳,赶紧回过身,将脸埋到薛简怀中。
无论杀的是好人还是坏人,场面都是不好看的……
“薛哥哥,我不想看了。”她犹在颤抖,本以为看到夏其章人头落地,自己会拍掌而呼,谁知只看了一眼,便怂得躲了起来。
薛简轻拍着她的背:“不想看就回去,横竖这样的事情,女孩子看了总是会做噩梦的……”
薛简眸中一派风轻云淡,于他而言,战场上的厮杀都早已是寻常,数月前在南境时,大仗虽打得顺利,他身为前锋,却也遇险了好多次……
南境……想到南境与大魏的战事,薛简便会多出许多惆怅。
最近战事接连失利,宁王若是再打败仗,回朝后被处置是显而易见的事情,这样一来,怀王登位的可能虽更大,可宁王的生母是皇后……她到底是姓薛,到底是自己的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