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音痴痴地看着薛简,薛简注意到了,却还是平静掠过她盈满春水的眸光。
“……盈歌,有纸笔么”
“有。”纸笔是慕容音时常带着的,即使是身处荒山废园也不例外,长夜漫漫时,她便靠着写写画画来消磨时间。
“薛哥哥,你要写信”
薛简点点头:“封州的事,该早些让朝中知道,这边信早些到雍京,也可让睿王爷不为难。”
“我去给你研墨!”一听到可以让睿王不为难,慕容音马上便跑回屋中,小灰狼和厉鹞还好好坐着,看她像一阵风般跑进来,心中都是惊疑:这刚刚还不胜娇弱,只会往人家怀里倒的人,怎么现在又恢复本性了
薛简提笔悬腕,轻蘸浓墨,小灰狼看他是要写信,拉着厉鹞便去到院中,厉鹞不明白他是想避开,还愣乎乎地问了句为什么,结果又挨了小灰狼一脑瓢……
慕容音站在薛简身旁研着墨,浅笑着看向远去的二人,心道:“阿灰处江湖之远,却是极通透的一个人,他若能入庙堂,定然也是一位能臣。”
“薛哥哥,”慕容音眼底凝出一丝羞怯,“你说我们现在这个样子,像不像你爹爹和娘亲”
他在写字,她在研墨,若时不时再谈诗论才两句,这样的场景,岂不就像是夫妇一体,珠联璧合么
薛简没听清楚她说了什么,手上落笔不断,随口轻轻“嗯”了一声,慕容音心下大喜,娇羞地垂下头去。
她只以为薛简对自己有意,其实薛简心中却不胜烦忧,封州刺史夏其章在朝中的靠山不是别人,恰巧是薛简的父亲薛宰辅,甚至当年安南侯夏其章成功当上封州刺史,也与薛宰辅关系甚深。
如今……要查处夏其章,要是往朝中深挖,岂不就会触及到薛宰辅
这些年来,薛家在朝中的势力渐渐坐大,薛宰辅稳坐文官第一把交椅,薛家年轻一辈也人才辈出,深得帝心的皇后姓薛,嫡出的宁王身上,也流着薛氏的血……燕帝难道会允许这种情况持续下去么
薛家威势渐盛,底下的人胡作非为,恶名却要扣到家主头上,封州刺史的所作所为,难道就真的没有人察觉么
恐怕不见得……
若再不收敛,燕帝迟早会向薛氏一族举起屠刀,他既能给薛氏一族无上荣耀,也能让薛家重重跌落……一蹶不振!
薛简现在想做的,就是帮薛家挖去沉疴,让那些趋炎附势的官员知道,薛家不可能再为他们提供庇护,只有作出持正的姿态,燕帝才会放心……
薛家……也才能让门楣延续下去……
薛简决定,就从这个封州刺史下手!
给怀王的信写完后,薛简又给家中去了一封信,他相信父亲会理解他的这番做法,若是那些和薛家另有牵扯的官员要怪,也只怪他薛简一个人。
朝堂上,从来就没有什么情谊。
薛简写了半个时辰,慕容音也就磨了半个时辰的墨,到后来,手腕酸痛得仿佛不是自己的……
“薛哥哥……”
“嗯”
慕容音想了想,怯生生道:“你能不能,别把我在这的事情告诉怀王”
薛简本以为她又在动什么歪脑筋,谁知一开口,却是这么个请求,实在是出乎意料:“这是为何”
慕容音无奈地叹息道:“怀王要是知道我在这,肯定要让人来抓我回去,可我还不能回去……”
“为何是不能”薛简面带疑色,“你离京近两月,难道不想回去看看”
慕容音眉宇顿时笼罩一层轻愁:“才出来的时候吧,我是不想回去,可现在……我是不敢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