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透了的眸子,含着多少的复杂与难言。
陆尘只看着他,咬住了唇角,将心中万般的无奈都化作一声苦叹,却在叹过之后,胸口仍旧觉得烦闷,不能化解。
“两年了。”
已经被听到,只能实话实说。
陆尘还不知夏小贼怎的已经睡着,却又忽的醒了过来,但听到就是听到,在此刻,任何的狡辩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如此,也就只能将一切都尽数道来,哪怕在夏小贼而言太过激烈,太过突然,却也不能隐瞒。
夏小贼有知道的权利,而陆尘,没有隐瞒的权利。
白叔带着两人另外寻了间房子,任凭陆尘去说,自己则是弄了黄泥堆起一个火炉,就如两日前一般,在不大的屋里升起温暖的火光,又将自己随身带着的酒都取了出来,煨在火炉一旁。他不曾解释自己的来历,不曾为陆尘的说明进行过任何补充,只安静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陆尘说了很多,夏小贼却异常的平静,垂着眼帘,默不作声。
待许久,这几壶酒煨好了,白叔便沉默着递给夏小贼,自己与陆尘也各拿了一壶。
“我所知道的,也就这些。”
言罢,陆尘看着夏小贼,眸中满含担心。
白叔也看来,眸光凝重。
他的状态并不对劲。
若在寻常人而言,听闻家中惊变,哭也好,闹也好,甚至很欲狂而肆意发泄,怎的都是该有的模样。但夏小贼却太过平静了,他只将将听到的时候才不能控制自己,然那之后,却越发的冷静。这并不是一个好的情况,因为他的冷静,让陆尘与白叔更加害怕。
怕他是心中恨意到了极致将情绪都崩溃才会如此,怕他做出比起发泄更不理智的事情。
这种模样,还不如疯狂的发泄,至少能够让他们心安,知道夏小贼还有着属于自己的情绪,还未到不能承受的地步。
“这些我也是听白叔说的。”
陆尘胸膛深深起伏一下,指了指身旁的白叔。
“他是黑驳重骑的首领,也是云泽洲的大将,受到虎王重视,平日间随意便可翻越曾经查探明确的消息记录。若你觉得我所说这些还不够白叔,能否麻烦你带他走一趟云泽洲”
“不必。”
夏小贼忽的开口,垂着脑袋微微摇头。
“这些,我早便猜到了。”
他忽的笑了一下,晃了晃手中的酒壶,怔怔盯了许久,而后才想起什么,仰头痛饮。
酒水顺着嘴角流下,染湿了衣襟,喝得脸色通红,又呛了一下,猛地咳嗽起来。但无论如何,陆尘与白叔都未曾制止,反而更放心几分。夏小贼这是在发泄,哪怕喝得醉了,喝得不省人事,也就那样,总比先前一言不发,一动不动要强得多。
待得一壶酒饮尽,夏小贼这才长长的呼出一口酒气。
他眼睛已经通红,泛着些许水光,又忽的笑了起来。
“四年前我就已经猜到了,甚至比四年前更早,十年前,二十年前,我就已经看出大华皇主居心叵测,已经容不得我夏家的存在,更容不得武安王爷的存在。所以,我从小便作出纨绔的模样,每日流转花丛,不学无术,一掷千金,流连青楼鹞子不思进取为的,便是让大华皇主觉得我夏家后继无人,不会再出手针对。”
闻言,陆尘与白叔对视一眼,都见到了对方眸中的愕然。
夏小贼又忽的苦笑一声,言语越发激烈起来。
“我成功了,算是成功了,毕竟我骗了所有人,让天下人都以为我只是个纨绔子弟,还让那杀千刀的多活了二十几年。但我也失败了那个老王八,果然还是容不得武安王爷的存在,生怕他有朝一日起兵谋反,端了他的皇位,灭了他的皇朝!”
“伴君如伴虎,自古如此。”
白叔轻叹一声。
“中州四大皇朝,大华,九黎,少昊,古农,传承悠久而无法考据,拥有天下各般都无法比拟的庞大底蕴。然其中,却唯独大华最弱,自然更担心皇主之位的延续。作为大华皇主,会做出这种事情并不值得意外。”
“确实不值得意外。”
夏小贼呼出一口酒气,将陆尘手中的酒壶也夺了过去,仰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