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进士见孙承宗穿着青衣短打,在瓜棚下接见他们,他们并无不悦。
孙承宗地位崇高,在大明是帝师、东阁大学士、兵部尚书、督师,在东南府是秩比总理的资政,如宰相坐堂,可礼绝百僚,不在话下。
“原来老大人在此学圃,诚令我等羡慕!”秦士奇说道。
“休闲而已,老夫老迈,唯有此务,方可舒心,你们前途远大,不必羡慕老夫!坐吧。”
瓜棚下有圆桌圆凳,皆为石制,孙承宗让他们一道坐下叙谈。
三进士向孙承宗请安,问他身体状况,是的,不错,身体还行,老当益壮。
孙承宗问起三人的情况,秦士奇首先说了他的经历,他丢官回乡闲住,作为进士阶层,在乡里属于士绅,无人敢惹,又有田地收入,他观书画画,不理世事,舒心安逸。
三年前(崇祯十一年)的大劫,仿似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
是年,北虏酋首黄台吉派大酋多尔衮统帅军队从沈阳出发,绕道蒙古突破长城,到了京东,沿着运河往南打,一直打到济南,攻克了济南府的府城,连克一府、三州、五十五县,明朝的德王被清朝俘虏了,明朝山东的布政使、巡抚、知府都被清军杀了,这一次多尔衮俘获了人畜46万。
清军这次侵犯历时5月,转战2000里,克1府3州55县,满载而归,沿着运河撤退的时候,俘获的人、畜、财宝、金银几十里地络绎不绝,这样从长城口回去的。
八旗兵手段极为残忍,所到之处,“遍躁畿内,民多残破”,“荒草寒林,无人行踪。”
“一望荆棘,四郊瓦砾”。
“河北山东数千里,人民杀戮几尽,金人用子女牛羊马百皆席卷而去”。
从遵化到济南之地千里无人烟,手段之残忍、屠杀之野蛮、破坏之惨重远远超过日本鬼子之“扫荡”。
多尔衮进攻时,山东大震,各处惊恐,谣言满天飞,鞑子穷凶极恶,民间相传他们三头六臂,巨口獠牙,吃人不吐骨头。
秦士奇所在的山东金乡接近济南,闻警而一日三惊,一点点小状况都足以炸营。
真要是来了,只怕鞑子一骑破千,一人夺县,不在问题。
秦士奇心忖汉贼不两立,他是正宗明朝仕大夫,不可能从贼的。
不得已,一家人离开家乡,先到徐州,之后辗转到得南京。
属于进士阶层,哪怕不为官,有同一阶层的接济,只须写字卖画,也能够生活得下去。
在南京的生活安定,但是让他深感失望!
北国生灵涂炭,南方歌舞升平!
仕大夫们醉生梦死,醉死梦生!
如北虏兵锋强盛,官员们该当为君分忧,训练兵马,以备作战
然而南京兵部官员,经常不见坐堂,一打听,晚上到秦淮河上班,白天回家休息,哪来得了坐堂!
其余各部都是如此,经常请假,不会用心办差。
他看邸报,邸报乃是朝廷官府之间的信息汇集,不对外,以秦士奇的身份,看个邸报是小事一桩,真是触目惊心!
1月,李自成攻克汝州;张献忠至开县大破明总兵猛如虎。
2月,李自成围攻开封,虽不克城,却有张献忠攻克襄阳城,当时,杨嗣昌以襄阳为军府,饷金、甲器各数十万皆聚于城内。每门设副将防守。张献忠出川后,一日夜驰三百里,道上杀杨嗣昌使者,取其军符,以二十八骑进入襄阳城。夜半火起,居民望见火,以为满城皆贼,夺门出城,城溃。张献忠执襄王翊铭于南城楼曰:“吾欲借王头,使杨嗣昌以陷藩伏法。”襄王朱翊铭与贵阳王朱常法皆被杀。
贼焰嚣张如此!
正如张献忠所言者,使杨嗣昌伏法,杨嗣昌其时已患重病,闻此消息惊惧而死(或是自杀)。
至此,当初主持围攻中原诸贼的明朝两大臣:杨嗣昌挂掉,熊文灿出奔东南府,官军其势已孤,想找个象样的文官去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