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娜莎看得出来现在的墨尔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画家,或者那个徘徊在窝棚中,靠着施舍与捡拾维持生命的疯子,他那双眼中所涌动着的可怕光芒,是理智与疯狂的绝对交融,现在的他,即使是如同凡娜莎这般曾见证过无数的灵媒也无法看透,她只能感受到那种无休无止的癫狂力量在墨尔的身体里穿梭着,回荡着,它们随着他的呼吸而涨落,它们因他的情绪而激昂。
“你说的没错,先生,我确实已被抛弃,就在我找回自己的一瞬间,先生,我已被抛弃。”灵媒的手指抚摸着石碑,抚摸着那充满鳞片与触手的怪异雕像。
“虽然我知道这毫无作用,但你,先生……”灵媒收回手指,在那灯光的照射下,她的眼就如同秋水明亮。“你真的了解那使你归来的东西是什么吗”
“吾为先驱,女士。”
墨尔笑着,那眼神流露出的,是任何人都看得到的轻蔑与疯狂,他在轻蔑什么,是在轻蔑生命的渺小,还是凡娜莎那无助又可怜的自救那盏明亮的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来,那些怪异的生物,凡娜莎看到它们的眼中正泛起嗜血的光芒。
“也许我们的谈话应该到此为止了,女士,我想我们已经说的够多了。”
墨尔看起来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他缓缓的,将自己的身体退入到那灯光渐渐无力照射到的黑暗中,那黑暗侵蚀着这里脆弱不堪的空间,它的领地每扩大一分,那些可怕的生物便靠近凡娜莎的身体一分,凡娜莎看着那些尖牙利爪,与顺着墙壁扭动滑落的触手,她们带给凡娜莎的,是久违的绝望,她又想起当初那个小女孩费尽一切力量来到那窗户前所看到的事情,她想起那树林深处堆满腐败气息的落叶,想起那天昏暗的夜,与被寒冷包围的自己。
“或许只有奇迹才能拯救自己。”凡娜莎想到,可就算祈祷,她又能向谁祈祷呢她早已摒弃了自己全部的信仰,她绝望的闭上眼,迎接那属于自己的,最后的命运。
灾难,总是悄无生息的降临,即使所有人都在尽可能防御着,避免着那可怕的迷雾,即便如同几天前的那些诡异到难以想象的案件不再重演,原来与真正的绝望相比,那些都只是不堪一提的小事而已。
我手上的资料都不足以正面描写这次的灾难,为了出版的原因,我也不会过于细致的去描写那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只想说,很多人永久的沉睡在了我现在所站立的土地,那些人有可能是丈夫或者妻子,父亲或者母亲,女儿或者儿子,就连幸存者也不愿意去谈起这次的灾难,那似乎已成为了他们挥之不去的梦魇。
这其中,同样包括了莫索先生,因为多次加班的原因他申请了一次不短的假期,那本来是很难被通过的,但鉴于最近所发生的怪事对于每个人精神所造成的影响,这项提议被通过了,并且保证这次的休假将不会影响他们的薪水。
当那灾难发生时,他正在为妻子整理着行李。事实上,在那次谈话之后,他们的女儿并不希望搬家,就如同他们有着放不下的事情一样,他们的女儿丽萨同样有着自己的想法,当然好在最后莫索与玛莉还是说服了自己的女儿,特别是在得知那个男孩也准备去他们要去的地方发展之后,一切就变得水到渠成了起来。
“我会为这栋房子物色一个好的买主,它会值一个好价钱的。”莫索一边将衣柜里的衣服拿出来卷好,一边想着自己当时所说的话,事实上他知道短时间内将这座宅子卖出去是不可能的,特别是这座小镇发生了如此多的怪异事件之后,想在这个时候卖出宅子简直就是不可能的,最好的结果就是他们等到事情过去之后再回来,祈祷着这座老房子不会因为雨水而塌陷或者被流浪汉或别的什么生物占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