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慕釲堽高地的一维,离桧木珩架不远的东北角
一群流人凑在一起,听一男一女两个浪人含沙射影,信马由缰
宗啬蔽膝危坐高台之桁架一角,垂睑假寐,无谓以俟
修真宿士,顺风而飞耳,灵敏之至,虽非有意谛听,也是不请自来,聒噪撩人
斜斜孤影,猎猎随风,毋与世人对面相见
这是在慕釲塔格雪山脚下
这是在诸神的视野之地
天命在身,何所惧哉
遥听妙音传来,倒是一口字正腔圆的吐火羅语意,虽同是突厥语系,却更有古典况味,好似风铃青筠,勾魂无端
那羊儿后来怎样
锦僮穷追不舍,效尤边萌
清音浅浅流,沁人心脾一騗空
那厮也不顾羚羊的死活,就只顾牛饮啄食,梦游酩酊他乡,浑莫知礼数雅逊
想是他心情烦闷,借酒浇愁,倒也怪可怜见儿的
哼哼,他可怜,你是有所不知,这厮原来是一个色狼,我们见他喝多了,便有两个临时来公舍帮忙的小倩女,说是给他扶到一旁,也好收拾杯盏狼藉,那知他拉住一个小倩女的手就不放,嘴里还念念有词,说是妹子你为什么都不理我,哥哥真的好喜欢你,你不信,那你摸摸我的心,阿喲,好恶心的,把人家小妹妹都吓哭了
嘿嘿,喝醉了的臭男人,都是这副德行,姊姊也就饶过他这一回,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他去罢
你说说,哀家我日日供奉上界神婆,时时修炼雕虫小技,招谁惹谁了,竟遇到这厮,你说他如此无行那也罢了,更可恨的是,他还飞扬跋扈,动手打人,哼哼,是可忍孰不可忍
竟有着等事麽,光天化日之下,怎敢如此放肆,也不知是仗的谁家的名头
那厮酒醒之后,就问羚羊何在,我等见医人牵了它离去,谁知去了哪里,他就鬼哭狼嚎,挥拳恫吓,抓住一个跑堂的小伙计,强迫他带路去寻找那只羚羊,伙计无奈之下,只得告他羚羊已然毒性发作,颠狂猝死
那知他听说羚羊已毒发身亡,登时暴跳如雷,大打出手,把伙计和厨房师傅痛打一顿,也不知掀翻了多少张桌子,掼碎了多少碗碟,几个小倩女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才祭出看家本领,几条鹿筋罟网绳,便要捕杀此行货
哈哈,厉害,后来怎样
后来嘛,就这样啦,说完村姑耸肩摊手咋舌,亦无可奈何也
那锦僮嘻嘻笑道,正所谓识时务者俊杰吔,倒也不是一个不可救药的蠢驴
二人信口开河,东拉西扯,真说得高兴之际,忽听得一声怒斥,是谁家的野孩虫,游荡到这里来撒野,也没人管管麽
但见一条南突厥武士箭步过来,倏尔长臂暴涨,一把抓向曼妙锦僮,人群惊叫声中,果然一抓即中,蓦发神力,便拟将他摔将出去,来个黔驴打滚,狼突豕窜
那知揪住那人衣领一扯之下,竟是难以撼动,定睛一看,原来手上抓的不知怎地乃是一阶碎叶骁骑武士
那人反手抓来,登时二人睚眦必报,展开突厥传统绝技,挑,缠,揣
弹,踢,拧,搂,搿,扭打作一团
金刚怒目,大动干戈
原来突厥人最好角力嬉戏,往往才出生不久的婴儿,便把他们圈在一起,摸爬滚打,相扑斗嚻
故老传说,千年之前的原始窟穴世代,作为狼主的后裔,阿史那氏族人就酷爱跤戏,人们为了生存,在与自然怪兽的搏杀中,在部落冲突中,利用本能的力量,技蓺,捕获食物或自保,发展出了古突厥人特别的武学,蛾术
所谓蛾,蚍蜉之子,微虫耳
蚍蜉,一属体型硕大的蚂蚁种也,喜欢栖息在土壤之中,略有毒性,人称蚍蜉撼树,精卫填海,皆是非同寻常的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