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男奉上茶来,说是本山所植,乃碧螺新茶
东方轻啜慢饮,确是清新如春,绿意盎然
乡公主位相陪,亦不多话
但见他目光澹澹,清矍轩阔,颇有剃凡拔俗之慨
东方心生敬意,复起身唱喏,山翁仙风道骨,小生有礼也,乡公亦起身还礼,悠悠问道,不知何方仙家,驾临敝地,若有简慢之处,幸莫见怪
小人无名之辈,贱名不足挂齿,此番前来,确有一事请教
但说无妨
今见祭祀仪轨,果然排场,只是不知献祭何方神圣
自然是本山灵神
何解乎哉
说来话长,也是天意莫测,那一年不知怎地,飞来了一窝蝗虫,我们沿用故老相传之法门,烟熏火燎,俱不见功,又逢旱季少雨,一时之间,泛滥成灾,以致局面遂不可收拾
唉,吾生民之多艰,独怆然而涕下
祸不单行,又有苗人遽染恶疾,老朽只好带了两人上山采药,聊以尽人事而已
山翁慈悲心肠,必有善报
说来也是蹊跷,有一味药,始终未能采到,原是平日漫山遍野的寻常草籽,只好更向上爬,哪知一不小心,跌落一个冰窟,定下神来,亦无大碍,正要觅路出来,却见洞中两只凶豸正在殊死相搏,一只雄碩斑斓的蜈蚣步步紧逼,另有一只水晶透明的天蚕,原是栖息在幽谷空桑间的灵豸,不知如何流落至此,我见局面已是万分凶险,便拾了一枚寒冰投向蜈蚣,寒冰落地,化为冰霁,蜈蚣一惊之下,落荒而逃,那天蚕已是奄奄一息,我心有不忍,将它放入怀中,下山时路过一株空桑,便放归林泉,是死是活,原是凭它的造化
山翁见义拔刀,小生感佩之至
又过了一阵,庄稼被妖蝗啮噬殆尽,人畜卷瘟疠湮殁者无数,也是天意垂怜,这一天本是炎炎盛夏,夜间忽降大霜,如是者数日,妖蝗化落尘埃,一扫而空,都说雪山乃后稷苗裔之所,神祗之庙宇,我等自是面山而拜,天序祭祀
妙哉妙哉,正所谓惟德动天,无远弗届
嘿嘿,青龙七宿,出口成章
东方一惊,倏地站起,惘然若失,叹道,老先生如何看破在下行藏
乡公哈哈一笑,人称雕客已深入我湘西腹地,若是失之交臂,岂非有眼无珠之辈乎
东方深作一揖道,在下却不知乡公来历,实在愧甚
老朽一介村夫,怎敢有扰角宿星官清听
原来仙家祖庭昆仑上院,观测天象,累月经年,乃发布西天玉格,预示上天四大星野纷纷下落凡间,化身江湖游仙,又或庙堂砥柱,节度大吏,或将大闹凡尘,以致玉宇飘摇,中原板荡,天下再无宁日矣,说来也是蹊跷,东方降世之时,适逢青龙之首角宿星官隐遁,故坊间相传,此儿乃星官下凡,非同一般
东方见他不说,只得罢了,讪讪然归座
乡公言归正传,我等见蝗灾已去,季风吹来,下起油油细雨,自是欣喜若狂,大家抖擞精神,犁地耕陇,复播晚稻,也是雪山之神垂青庇佑,从此风调雨顺,五谷丰登,那雪山之巅,又倏现卧虹,云蒸霞蔚,灿烂之若天界净地
善哉善哉,天佑我苗裔永续不绝
乡公肃然离座,作揖道,谢东方少君吉言,一语之德,愚朽永不敢忘
东方忙起身逊谢,小可无状,岂敢自命清高邪
少君此番前来,只怕和这圣灵有关罢
东方对乡公已生敬意,坦言相告,并求指点迷津
乡公沉吟良久,一时无话
东方安静品茗,清风两袖
她们为了避开苗寨,宁愿涉险绕远,实在是用心良苦,乡公幽幽叹道
还来得及么
听说她们携有螫尾蝎,蜀獒,又有无数蝎奴,獒奴,妖氛重重
我有一个同伴,略解辟邪法术
孤军犯险,不可霸蛮,酉江上游有一廊桥
东方起身告辞,长揖到地说,晚生明白,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