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远的回答非常谨慎,即使行军打仗必须了解地势结构,但他知道泽琰是第一次接触这些事情,除了直接解答,更重要的是引导他找到答案之法,否则将来他若想独当一面,并不能单靠别人告知,还需要有他自己的思维方式来辨别真假。
泽琰则是十分佩服赵远的见识。十岁之前,他尚未来得及完全识字,就被送到康瑞国。而这七年之中,虽说他也能随着康瑞国皇宫之中的王族一同上课,但所受教育不过是孔孟之学,只能辨别是非懂些道理罢了。他对这世间的认知不多,只能从随从的口中探知一二,或是从一些随身带来的书籍之中看看别人眼中的红尘。
一行人走走停停,所到之处,除了水流极少的河流之外,大多是干涸得已经龟裂的农田。大多原本建于农田边上的村舍,早已人去楼空;有时候经过一些尚有人家居住的,也只能看到骨瘦如柴灰头土脸的老百姓。泽琰虽怀着恻隐之心,但因为赵远已经给他提前做好了思想工作,他只能强忍着装作普通路过的行人,暗自记下一些地点,希望稍后与官员商讨解决之法时能尽量照顾到这些地区的百姓。
中午稍作休息之时,随从和亲卫依旧与他们保持着距离,轮流看守也轮流用膳。随行的童安从行囊之中翻出几个馒头和烧饼,面有难色地递给了赵远。
“这是什么”泽琰问道。
赵远左手拿着馒头,挑了挑眉说道:“这是馒头,”又抬起右手道:“这是烧饼。”他把手上的都塞到泽琰手中,“你虽为质子,但从小生在宫中,锦衣玉食习惯了,在康瑞国之中也是按照皇宫中的规矩给你们提供膳食,哪怕再差都比寻常老百姓家的好上几百倍。这些是国泰民安之时平日里老百姓最常食用的粮食,你应当体验一下。”
泽琰在雪白的馒头上咬了一小口,才嚼了一下,眉头马上皱成一团。
“不许吐出来!咽下去!”赵远低声厉色道。他知道泽琰肯定从来没有尝过这样的食物,但如果泽琰真有成为国君的心,必须先体验百姓之苦。
自从与赵远交好以来,泽琰从未见过他如此声色俱厉过。他虽不明所以,却只能皱着眉头强咽下去。
“觉得难吃吗”赵远冷声问道。
泽琰看着他没作声,委屈巴巴地点了点头。
“此乃太平盛世之时寻常百姓家的主食,若你觉得这个难吃,试想一下,如今你所身处的灾区之中,有多少人想吃上这样的食物都难于上青天若你觉得难以下咽而吐出来了,如何对得起这些水深火热之中的灾民”
泽琰呆呆地看着赵远,眉头逐渐松开。赵远的良苦用心,他总算明白过来了。他想起在龟裂的田地旁所看到的那些瘦骨嶙峋的灾民,眼中不禁泛起了泪光。他拿起又干又冷的馒头,一口一口地细细咀嚼着,心中却怀着无比敬畏之意。
“‘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以致狼心狗行之辈汹汹当朝,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久居庙堂之上无法体察民情之人,势必遭万民唾弃遗臭万年。侯爷今日不但陪同我视察灾情,更是教会我易地而处体恤百姓之艰辛。此番教诲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