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已是崇祯四年,从新元至正月十五,李自成是真正的假日,除去拆阅各地发至西宁的讯息,基本上就是逛逛街,陪妻妾吃吃饭,再逗逗孩子哭闹。
直到过了元宵节,西宁女校的学子们返回西宁,他才又将主要精力放到学堂的授课上,但每隔几日,都要去一趟匠作坊,了解西宁步枪的生产情况。
二月十日,匠作坊共拆卸了超过一百辆大车,终于为周宾部的五个百户打造了足够的步枪,一共五百余支,保证人手一支。
而去年新组建的五个百户,也初步完成了基本的操训,正式成为辅军。
按照李自成的计划,接下来打造的步枪,将要交付宋文部了,现在的西宁,只有这一个步兵百户,不过李自成上次去操训场视察的时候,对宋文部士兵的精神面貌,相当的不满意,甚至还罕见地骂了宋文。
这以后李自成数次派出亲兵,暗中探视,甚至有一次,他路过操训场时,并没有惊动士兵,而是悄然出现在操训场。
也许宋文被骂醒了,也许是不敢虐李自成的虎威,第七百户士兵每日的操训,宋文都会亲临现场,士兵稍有懈怠,便被骂娘。
李自成决定在后衙的书房召见宋文。
“大人,属下……属下糊涂!”宋文刚刚入了门,便是跪倒在地,膝行数步,到了李自成面前,却是俯下身子,匍匐在地。
“宋百户请起!”李自成离了座椅,来到宋文面前,虚扶了一把,将他按在对面的木椅上,又让何小米奉上茶水,自己才回到主位,轻笑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宋百户不必介怀!”
“大人……”宋文手足无措,只得捧起茶水杯,但茶水太烫,他颤抖的双手,差点打翻了杯盖。
大人越是微笑,他越是感觉愧疚,似乎他就是百户官当中的软蛋。
他是第一个被大人骂过的百户官,而大人治军一贯以严格著称,为什么偏偏是自己的属下……
李自成继续云淡风轻的,属下若是犯了一些小的错误,他自然是要严格批评,甚至还会处罚,但属下犯了严重的错误,尤其是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正在竭力改正,还是应该给他改正的机会。
“西宁军的七大百户官,已经有五人升职为从千户,宋百户难道就没有一点想法”
“大人……”宋文抬起头,双目突然亮堂了一下,又迅疾消失了,升职谁不想回到西宁,原以为有了更多的机会,实在没想到,却成了第一个挨骂的百户官。
大人是从小旗官一步步升职为千户官的,一向对士兵们要求严格,甚至不惜在操训场杀人立威,整个西宁军没有不知道的,自己此番触了霉头,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云水、双喜部都是骑兵,且不去说他,马有水的第六百户,无论是在积石县,还是血战甘州,在死亡面前,在敌军面前,将士一心,同仇敌忾;周宾的第五百户,三角城一战,更是以一己之力,士兵死亡四成,将士人人带伤,却最终顶住了蒙古人的轮番攻击,三角城城小墙矮,周宾没有怨天尤人,所有的怒火,都是洒在蒙古人身上。这样的军队,这样的士兵,如果没有平日严格的操训,难道你能指望,在敌军面前,在死亡来临的时候,兄弟们突然有了血性”
“大人,属下……属下知错……属下甘受大人的处罚……”
宋文放下茶水杯,慌忙离开座椅,再次匍匐在李自成的面前。
“宋百户何须如此起来,坐,”李自成待宋文重新落座,方道:“我说这些,并非要责罚你——若是要责罚,也不会等到今日,我只是要告诉你,严格的训练,士兵的血性,是战斗力强大的基础,没有这个基础,无论什么样的先进武器,都是白费!”
“……”
“第七百户也曾有过光辉的战绩,在伏羌堡,当时成军不过十日,尚能与蒙古人死战,在古浪所,更是打出如虹气势,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士兵非但没有进步,甚至连过去的水准都达不到……”
“大人,兄弟们……兄弟们太期待步枪了……”
“如果不能操训出血性,即便有步枪,也算不得强兵,”李自成轻轻叹了口气,“西宁乃是四战之地,强敌环伺,如果要想长久的安逸,战争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