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绯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从奈何桥出来时天已经黑了,环之回响刚过,潮湿的空气中附着满满的泥土芳香。
她回头看了看被坚硬的混凝土块砸穿的屋顶,暴露在外面的那部分还留在原处。船务主任说双子公寓垮塌了,救援队都去了那边,奈何桥只是破了屋顶没什么事的。
百里绯想幸好没有伤着人。当时小船般大的碎块落在屋顶上时她还以为打仗了,于是抱着脑袋蹲到桌子下面,脑海中不免泛起了生前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
那声音如同惊雷,她还听见其他船务的尖叫声与来往跑动的“哒哒”声,弥漫的尘埃呛得她直打喷嚏。
百里绯以为她死定了。
哎,我本来就死了。她叹着气,把脑袋靠在电车的窗户上,好似过山车的轨道慢慢挪下崖壁的悬轨时,冥府的幽幽灯火瞬间点亮了车厢。
生与死的界定在于存在。她挪了挪屁股,在窗户的反光中看着自己怎么也不会衰老的脸颊,满意的笑了笑——“生前说修玄之人贪恋长生,如今我已长生,造化弄人啊。”
百里绯哈哈的笑,一扫心中的阴霾,结果惹得车厢里其他乘客侧目。
不也挺好。她露出牙齿,嘿嘿地笑,完全不理会别人的看法。正得意间手机响了,接通之后才知道是出门忘记打考勤了。
“所以你是准备混加班费了”组长在听筒那头没好气的说道:“你这姑娘,什么都好就是粗心大意。”
“我错了我错了。”百里绯打着哈哈,回想出门时念着七月半街上的‘糖画’,一时间竟忘记拿出印章去退勤了,“那么……组长大人帮我退一下”
“知道啦。”那边的声音虽然不耐烦,但也是极其的宠溺:“再有下次,你的全勤奖就没有了。”
“知道知道,您大人大量,小女子万分感动,临表涕零……”百里绯哇啦哇啦说了一堆。
“打住!”组长提高音量:“说的比唱的好听,明天你休息,唐圆他们也放假,莫记餐厅五位,你请客。”
“啊”百里绯抬起手腕,看了看摆渡人手环上的余额:“不如……吃面”
“吃你个头。”组长笑了笑:“aa啦,说来我还有个问题,你觉得木熙和丁茶茶真的在恋爱吗”
“不知道,不过有点‘如胶似漆’的感觉”百里绯甜甜地勾起嘴角:“不也挺好的,活着的唯一证明是存在感,心为另一个人跳动这份真实,怕是最能佐证的吧。”
“哇呀,一天吃吃喝喝没心没肺的百里绯还能说出这种话”组长在那头笑着:“我开的免提,大家都冲你竖起了大拇指哦。”
“组长!”百里绯红了脸,她起身走到门口:“我要下车了,明天见吧。”
下了电车才觉得天气是转寒了啊,一阵冷风袭来拍在脸上冰冰凉凉。百里绯嘴里“嗯嗯”几声,无非是得意她今天特意换了一套稍微厚些的袄裙。
她走到一间服装店的门口,对着橱窗里的镜像展开双臂——嗯嗯,果然还是这身最好看。
转了一圈更是满意,不过和周围的人比起来有点“独树一帜”了。不过管它呢,冥府的死人里面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古代人。
来到糖画摊边,老板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常光顾的居民,也不肖多问,直接在锅里点了一勺糖汁浇在洁白的石板上画了一只凤凰,“旧巢共是衔泥燕,飞上枝头变凤凰,小姐您的糖画。”
“谢谢。”百里绯付钱接过,心想每次来时他都要念念这首诗,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不清楚此诗的含义。
我想这位原住民糖画师傅一定是理解成了“一个在现世的污秽之中苟且活着的人,突然有一天死去来到了城府世界,拥有了长生不说,还过得如此悠闲滋润。”
百里绯一口咬碎凤凰翅膀,嘟囔道:“我的生前才不痛苦呢,活得高高兴兴谁知道一下倒了八辈子霉碰上……我来这里真是个意外,意外!”
她又吃了碗混沌和一两莴苣拉面才算满足,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七月半街。由于吃的太饱,在空荡荡的电车中她都选择站着,到了分岔路泊醇街时百里绯选择了下车,去了花店买了一束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