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苏济医院之后,言小念停好车子,从副驾驶拿出一束在路上买的兰花,准备放在公公的床头。
萧君生病房的花从来没断过,都是言小念带来的,每天换新。
作为儿媳,她不知用什么方式来表达自己,只能给他送花。
萧君生容颜俊美,在花束的衬托下,他的五官显得更为精致雕琢,仿佛集天下能工巧匠精血于一身方可形成,加上沉淀了学识和阅历,如同历久醇香的美酒。
言小念替婆婆感到惋惜,这么资深的一个帅哥,夏瑾居然三十年都没搞定。
不知是不是因为婆婆太高雅了,如果换一个没那么清高的女人,估计早就把公公收拾的服服帖帖了吧
夫妻过日子无非是些柴米油盐,人间烟火的俗事,只有互相打磨,将棱角去掉,才能彼此融合。
像夏瑾这样不沾地气、太过雍容华贵,真不适合过日子,适合放在供台上,让人供奉……
当然,问题不光出在夏瑾身上,萧君生也太清冷了,凉如冰雪,万里冰封。
这些缺点都遗传给了两个孩子。萧君生住院了那么久,萧纱一次都没来探望过父亲。哪怕知道父亲少了一只手臂,下了几次病危通知书,她愣是一滴眼泪没掉。
不愧是夏瑾和萧君生的亲闺女,狠角色,够冷血!
言小念想让一家人和睦,但劝不动,也没办法……
一路思考着家庭琐事,言小念出电梯门的时候没注意,差点撞上一辆手术车。
车上装的应该是遗体,因为头上蒙着白布,由两名神色凝重的护士推着。死者大概是位男士,身高足有一米八几。
出于对死者的尊重,言小念闪到一边,让她们先过。
护士推着手术车上了另一边的货梯。言小念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刚才推过去的死者,该不会是萧君生吧
因为完全没有家属陪同,而他唯一的助手追风,也早被打发掉了。
想到这里,言小念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向公公的病房,一推开门,她就感觉到气氛与往常不一样了。
房间里空荡荡的,萧君生并不在病床上。言小念睁大眼睛,又迅速跑到萧君如的房间,发现这位老姑奶奶也没了。
他们人呢难道……天!言小念吓得头皮发麻,她手忙脚乱的拿出手机,拨了老公的号码。
萧圣很快接了起来,放在耳边半晌没说话,只听见隐约的呼吸声。
言小念更加惶恐,“老公,你为什么不说话爸爸怎么不在病房里姑姑也同时不在,他们——”
“他们已经走了。”萧圣的声音传来,有些低沉。
“走、走了”
在中州城的方言里,“走了”有时候就是“死了”的意思!言小念眼眶湿润了,哽咽说道,“怎么会走了呢老公你先别难过啊,我打个电话给我爸,让他来负责治丧……”
“治什么丧啊”萧圣本来挺失落的,这下气得想笑了,“他们只是离开了,又没有死。”
啊,没死言小念心里一喜,“难道爸爸醒了他带走了姑姑”
“嗯。”走了确实比死了好一点,经媳妇一闹腾,萧圣突然释然了,淡淡的解释,“我还以为你要在学校陪考,暂时不会来医院,所以没及时告诉你这个消息。”
“嘿嘿……吓死姐了!”言小念拍了拍心脏,惊魂未定的说,“刚才遇到一个遗体,我还以为……那你有没有派人去找”
“没有。”萧圣把目光放远,抿了一下薄唇说道,“也许他觉得和我们生活在一起尴尬,他很要面子的,虽他去吧。”
人各有志,不想在这里过,确实可以离开。天下之大,哪里的青山都可以埋骨。
萧君生是没脸见子孙的,在中州也羞于立足,毕竟他复婚当天背叛妻子,这个污点很难洗掉……
如果夏瑾还活着,一切好说。只要当事人原谅,别人也不会揪萧君生的小辫子不放。
可惜夏瑾死了,此局无解。言小念深表遗憾,把鲜花摆在桌上,走出了病房,“老公,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