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的冬天里黑的很早,才到了申时,天便暗了下来,随着悬着的灯笼慢慢亮了起来,给这宁静寒寂的夜凭添了一丝莫名的暖意,只是街上的行人,却又匆忙来去,不时有的那穿着厚实棉衣,手拿酒袋之上在结了冰的地上缓慢行走。
在街巷深深的城内道上,一队队提刀配弓的金兵四下巡视着,此时,上京城中专门负责容留使节的行馆后墙之上,却有个黑影偷偷摸摸的潜了进去,如鬼魅一般,躬在内里四处寻找着什么,不时的贴到一些门上,往里面窥视着什么。
这黑影不是别人,正是偷偷潜入来的练瑶川,那戴冰宇只说赵佶父子被关在行馆中,却并没有说明关在哪,练瑶川知道他有心考校自己,所以也连问都没问,好在这里面并不算大,房舍也只有三十余间,不多会,便被他寻到了赵佶的房外。
只是这行馆里的守卫十分森严,巡逻的金兵更是五分钟一轮,提刀配弓,周身肃杀之气流露,一看就是精锐中的精锐,有几次练瑶川都险些被发现了形迹,还好精于藏匿和反应迅速的他及时的避让了开来。
现在的练瑶川,倒吊在房顶之上,倒也不至于被人发现,透过窗户的暗孔看着房内的动静,除了赵佶和那个老奴外,还多了一个面容跟他相似,却年轻了许多的男子,虽然看上去像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人,却满脸倦意和劳累,正是练瑶川在献俘大典上远远看过一面的宋钦宗赵桓。
这两位过惯了别人伺候生活的帝王在五国城的日子想必过的不怎么舒心,透过窗子看去,赵桓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了许多,满脸的胡子没有刮去,皮袍子裹的很紧,而赵佶也比原先苍老了许多,精神倒是不错,穿着棉皮袍子,正在摊开的纸上画着一幅什么。
练瑶川想到赵佶的谋生天赋,也就有些释然了,倒是赵桓,却注定了是个可怜的帝王,连天赋也只是没有什么大用处的仁君,而到了大金,那需要身居帝位才能施展的天赋显然成为了鸡肋。
“桓儿,每逢大事要静心,我们父子已经落到了眼下处境,想活下去,就必须得看开!”房中灯火忽明忽暗,赵桓在一旁长吁短叹,那名老奴却在研磨之后垂手站在了一边,赵佶将手里的笔勾画几下,放到砚台之上,望向了赵桓。
“父皇,我也想看开,可是你说我们还回得去么”赵桓说话之间神色凄然,说起来,赵佶是由太上皇的身份被掳到的大金,而他却是大宋当朝天子,甚至是大宋的罪人,他可以想像得到,在开封城破之后,历史会怎么书写,自己又会怎么受天下人的唾骂。
只是来到大金后,赵桓才知道这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要怎么活下去,怎么回到大宋故土,而不是这般凄惨一生,可是,再怎么想回去,也只能在这虎狼之地坐井观天,甚至连期盼老天开眼,也只敢在午夜梦回里许愿,否则,被金人知道,又是一场无尽的折辱。
“即便回去,大宋还是原先的大宋么……”赵佶似乎也被说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