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一懒得跟李永年争辩,好在这家酒楼的小二虽然行为无礼,酒菜却上得很快,不一会儿便在桌上摆上了酒和酱油肉,还赠了一小碟花生米。
道一和李永年拍开酒坛,往各自的碗中倒酒,酒色微黄,还有些许的浑浊。
“酒楼我就不说了,你带我来,便是喝这等劣酒”
李永年率先喝了一大口,呼出满嘴酒气,惬意道,“好酒劣酒又有何差别酒常在,而人不常在,既是对饮,那么对饮者是何人当比酒是何酒更为重要,来,尝尝这里的酱牛肉。”
道一夹起一块酱牛肉放进嘴里,咀嚼了几下后,原本耷拉着的白眉微微向上挑起,酱牛肉的滋味令道一心里的不满稍稍平歇了几分。
“你这老瘸子,一看就是有很多年没喝过酒了,一块酱牛肉就能堵上你的嘴。”
“这等俗物,吃多令身心庞杂,不利修行。”
“你这些年苦修,可曾证道不成仙者,皆是凡人,本来就是凡人,又何必假惺惺地拒绝这些俗物”
“你邀我来喝酒,便是要跟我争论这些无用之事”
“喝酒本就无用,你本就在干无用之事,再多做几桩无用之事又有何干系”
“或许也可以干点有用之事。”
“什么有用之事”
“比如,杀你。”
“哈哈哈哈……”李永年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般开怀大笑了起来,“你个死瘸子,自身难保还大不惭地想要杀我”
“我一直便比你强。”
“可你现在受了重伤。”
“便是下一刻将死,这一刻也还能试着杀杀你。”
“不要胡说八道,来,喝酒,喝酒,”李永年打了个哈哈,朝着道一举起了酒碗,两人碰了一下碗,各自喝了一大口。
李永年抹了抹嘴,指着道一笑骂道,“你若真能杀我,方才在天际森林,便不会放下那把剑了。”
“我还有拐杖。”
李永年摇了摇头,“别装了,现在不是你杀我,而是我考虑要不要杀了你。”
“你还杀不了我。”
“杀得了。”
“如何杀”
“一直杀!”
道一沉默了片刻,没有否认。他的体内藏着崔嵬剑气,若是李永年一直与其拼斗,拖到其体内剑气复发之时,便有杀掉自己的可能。
“那你杀不杀”
“不杀。”
“为何”道一有些诧异,不知从多少年前开始,两人便相互为敌,能够杀掉对方,对于另一方来说是一场伟大的胜利。
“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错了。”
“我如何错了”
“建一个元宗,便以为能掣肘各方,管理修仙者人性本恶,你低估了人的贪念。”
道一乜斜着眼看了一眼李永年,也喝了一口酒,借着满嘴酒气道。
“你的魔宗便对了杀光所有修士,又能如何”
“天下无修士,人族纵然还有王权、有高低贵贱、但终归是小打小闹而已,人族无覆灭之虞,可千秋万世,永存于此界。”
“放你老乌龟的狗屁!”道一气得拍了拍桌子,桌面上的杯碗齐齐跳动了一下,“不能修炼,人与蝼蚁何异朝生夕死,蝇营狗苟,百年岁月化作黄土,纵然人族有千世万世,都只是弹指浮华,往后看不过是千万代的悲哀重复,往前看不过是死亡后的无尽的虚空,这等生命有何意义”
“生命本身就是其意义。”
&nb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