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遥第二天迷迷糊糊地苏醒过来。
她睁了一下眼睛,感觉头顶开裂的房梁有点晃动,她又疲惫地闭上眼睛。
窗外传来棒槌敲打衣服的声音,还有哗哗水流的冲洗声。偶尔会有呵斥声、鞭子的脆响以及痛苦的哀叫,参杂在鸟的鸣叫声里。
渐渐地鸟鸣声从其它声音里脱离出来。
她仿佛看见这些看不懂人间疾苦的鸟儿欢快地拍着翅膀,飞进了绿色海洋一样的桔园。
她和母亲在那里躲猫猫。母亲藏在一颗桔子树的后面,圆形的树冠遮住了她的脸。
她总是能很快找到母亲。母亲微笑着,向她伸出手。
她咯咯地笑着,半青半黄的桔子跟着她的笑声在枝头沉甸甸地点着头。
她伸出手,却抓了个空,妈妈的影子像雾气一样散去,她又模模糊糊看见发黑的木头压在头顶上。
口很干,她想喝水。
“公公,这使不得。”她听见有人小声说。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别说了。我们看一眼夏蝉就走。”一个少年的声音说道。
接着是吱嘎吱嘎门被推开的声音。
她沉沉地闭上眼睛。
化装成太监的朱琦站在硕大的土炕前。
炕上一字排开叠放着十几床被子。
有个姑娘躺在最边上,显得孤苦伶仃的。
他靠近看她的脸,露出惊喜的神情,但很快又转为担忧。
真的是星遥,他日夜思念的星遥。
“你好吗”他激动地问。
“水。”她的声音似乎不是自己说的,从很远的地方来,虚弱无力。
虎子赶紧倒了碗水端过来。朱琦用胳膊架起她的脖子,手抖动了一下,惊慌地说:“这么烫!虎子,快传太医!”
虎子快步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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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居然有御医来到浣衣局。
虎子领着他进入星遥的房间。
监工都忘记了盯梢,拿着鞭子趴在屋外的窗口偷看。
“伤口感染了。千万要让她静养,否则整条腿就废了。”御医检查完,给她敷上药,边开药方边说。
“权公公,”虎子转身对着管事太监,严厉地说道,“夏蝉是太子特别叮嘱的,不能有半点闪失,如果再出事,唯你是问!”
“是!”权公公陪着笑脸回道,“我一定好生伺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