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庆宫。
“陛下,洛凝儿来了。”余方恭恭敬敬地向正卧在龙榻上闭目养神的喻泰禀报。
“嗯。”喻泰睁了睁眼睛,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
刚刚那个小太监已经将她带进殿就退下了,洛凝儿迎着上位者的目光走向前去。正要跪下行礼,被喻泰“罢了”一声阻拦,洛凝儿肃立。
喻泰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把你刚刚的那支舞,再来一遍。”
洛凝儿微微一笑,柔声道:“既然陛下已经看过了,又何必再来一遍,不如,凝儿为陛下舞剑如何?”
“你还会剑?”喻泰惊讶地看着她,沉思了片刻,示意余方去取把剑来。
洛凝儿笑而不语。
待余方取来剑,洛凝儿伸手,握住剑柄,轻轻拔出,挽剑花,一式就让喻泰惊叹。刺撩劈挂,式式有模有样,剑舞生风,凛冽寒光与洛凝儿一席嫩绿薄衫辉映,喻泰目不转睛地看着。
而洛凝儿的心绪却越来越乱,看着喻泰的胸口,剑刺出,伤他要害,然后自刎兴庆宫,此生就再无牵绊……
可是她不能。
不能让他就这样死了,要让他亲眼看着大宁王朝覆灭,要他也尝一尝家破人亡的滋味,让他也做一次丧家之犬!
洛凝儿眼睛泛红,她的心跳的厉害。
她紧紧咬了一下嘴唇,逼迫自己稳住心神,微闭双目,刚刚躁动的心思渐渐平静下来,裙摆也随着洛凝儿的身子缓缓落下,在身后散开。
舞毕,心绪也宁静了。
洛凝儿微微屈身,将剑递给了余方。终究还是下不了手啊,终究还是忍住了。尽管刚刚无数次地想象着剑刺入他胸膛鲜血迸溅的场面。
“一个女孩子,竟然还会舞剑,真是不可思议。”喻泰赞叹道。
“陛下曾经爱过的舞姬,不也会舞剑吗”洛凝儿微笑着,盯着喻泰,看着他的脸色一点一点阴沉下来,心里竟然有一丝快感。
“你知道的,是不是太多了些?”喻泰沉声道,心里除了惊讶还有些恼怒。那么多年了,没有人跟他提起过那个女人,他早就忘记了。
可是真的忘记了吗?刚刚不还在想她吗?
“西暨与以前的西栾本就是邻国,又是友邦,况且,还是舞姬的轶事,凝儿知道,也不足为奇吧。”洛凝儿依然淡淡地笑着,让喻泰有些捉摸不透她的心思。
“你不提,朕都已经忘记她了。”
“是吗那陛下,今日为何让我来呢?”洛凝儿依旧笑着,似乎能看透喻泰的心思。
“朕第一次见她,她也是一身浅绿,也是《风吟》这支舞。”喻泰说着,看向了洛凝儿,“想必这个你也知道了吧?”
洛凝儿笑而不语,默认了。何必掩饰呢
喻泰无奈地笑了。
“坐吧。”
洛凝儿坐下来,立刻便有宫女端上一碟点心,送上一壶茶,并为洛凝儿斟了一杯。
“若不是你和她相貌相异,朕还真以为,是她回来了。”喻泰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自己的梦,梦里,那个美丽的女子衣袂飘飘,“嗯?你还知道些什么?”喻泰抬起头,问道,他很好奇在西暨和西栾人口中,他喻泰的风流轶事,到底是什么样子。
“听说她,在您攻下西栾时,被杀了。”洛凝儿声音很轻,心思却很沉重。和她一起死掉的,还有西栾的无数百姓。
“朕对不起她,是朕亏欠了她。”喻泰皱起眉头。
“您当初,为什么不把她接回洛阳?”洛凝儿问道。
“我不能。西栾国虽小,兵力却很强盛,若是正面冲突,就算取胜也会伤亡惨重,只能突袭,让它猝不及防……若是我把她接回洛阳,打草惊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