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起火山庄的两处,一个死去女人的名字被同时提起。
“贝珠”周问鹤纠起眉头。
“贝珠的脖颈被一掌拍断,那个窃走遗骸的人,也用过同样的手法。看来小红禅师下手时,真的是方寸大乱。”张谬轻叹了一声。青年佣人见张谬目光不在自己身上,自以为寻到了机会,站起来拔腿就往山门方向跑。张谬并没有在意他,周问鹤也没有,道人明白,他逃不掉的。
“那么遗骸呢是不是已经被阁下收回去了”道人问。
张谬笑盈盈地探手入袖,拿出了一串仿佛可以滴下血的红色念珠在道人面前晃了晃。
而在山庄另一边,你很满意看到小红禅师露出仓皇的表情。
“铁鹤道人说得没错,贝珠确实是因为看了不该看的东西而惨遭灭口。凶手一定非常惊慌,才会从码头一路冲到贝珠身前,而且出手就是能拍死彪形大汉的雷霆杀招。然而我还是有一件事一直想不明白,当时是深夜,又下着大雨,从回廊那里看向码头,几乎连人身形都看不清楚,凶手何以惊慌到非杀贝珠不可的地步。唯一的可能,就是凶手漏出了即使是在雨夜里隔了十多丈,也依然会被认出的形迹。”说到这里,你又上下打量了一遍小红禅师,你惊讶自己竟然也开始看不起他:“直到刚才你亮出掌法,我才恍然大悟,她是看见你这一身红衣了吧。”
小红禅师没有反驳,他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早先的淡然冷漠已经荡然无存。
“你到底有什么秘密不能让贝珠看见是不是因为她看见你驾着小舫从湖心岛的‘青泥小筑’划过来”
“也许,”毕轩冷笑一声,“他被撞破时已经解下黑袍,却还没来得及摘下他那副黄铜面具。”
你转过身,尽量放慢自己离开的脚步:“你们的事我不想管,如果两位中有谁想尝尝本门‘天女散花’,在下倒是不介意奉陪。”这句话你故意说得又随意又懒散,好像真的已经把唐门暗器扣在了手里。
走出两步之后,你意识到你成功了,没有人追上来拦你。你竭力压下心中的慌乱,缓缓向着火的黑楼走去,或许阿泥真的只是一只老鼠,但今天,这只老鼠镇住了两头狮子。
“你不帮我,我们都要死!”你身后传来小红禅师焦急的声音,他现在还站在原处。“也许吧,”你心想,“但要你们所有人陪葬。”
就在这时另一个人跌跌撞撞闯进了你的视野。钱掌柜的幞头已经掉了,头发披散在脸上,青色的襕袍上满是泥点,显然摔过不止一跤。
“你们看到我儿子了没有啊。”他朝你们大喊,模样像是个十足的疯子,“他不在床上啊!”
“没看到,滚!”听到小红禅师一声暴喝,钱掌柜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这糊涂半世的男人愣了一愣,然后双手捶地开始号啕大哭起来:“安乐啊!你在哪儿啊”
当你快步离开了他们时,不知怎么的竟然同情起钱掌柜来。如果可以,你真的很想帮他找回儿子,但是对现在的你而言,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必须去做。灰色世界里那个眼窝深陷的老人,他当时的话被你抛在脑后十多年,但现在,那些话就像刻在你心里那么清晰,而且,你已经完全明白它的含义了:“大火,大火,救经文!”
你飞跑过回廊,只碰到了零星几个佣人,他们都垂手而立,用事不关己的眼神看着火势越演越烈,没有任何人站出来组织救火。
黑色小楼的方向,灼目的焰苗将半片夜空贪婪地舔舐成了橘红色。你仿佛听到了尖利的嘶吼夹杂着恶毒的咒骂从大火中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