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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门后的路果然是盘旋向下的,几乎深不见底,好在台阶并不陡峭。周问鹤一手秉烛,一手拿着“无弦”,一步步迈进了地下的黑暗世界。周围一片静谧,烛光只能照到脚下的几级石阶,一股酸味夹杂在水银和泥土的腐烂气息里,飘散在在空气中时近时远。周问鹤觉得有一股压力,这股压力不仅仅来自于漆黑的四周,无声的环境或者酸味,他觉得自己正走在一口深埋于地下的漆黑寿材里,四面看不见的石壁正朝他无声地挤压过来,恍惚间,呼吸越来越困难。
为了开解这种幻想,他试着同身后剑九的残骸说话。
“比我想象的要长,你觉得呢”他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因为他不想让自己像个疯子,“也许我们应该吃完饭再下来的。”
背后没有回应,只有冷硬黏湿的感觉传过来。
“下面什么都看不见,恐怕我们还要走上一个时辰。”说道这里道人停了停,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忽然周问鹤停住了脚步,他踩在了什么东西上。道人俯身放低烛火,只看到零零落落几根森森白骨。“可怜人,”道人喃喃自语,“他是从上面掉下来的……不,也有可能是从督邮顶上掉下来的。”这该死的地方,到底哪里算上哪里算下
他小心地挪动脚步继续向下,一盏茶时间后竟然又看到了一具尸骨。这具尸骨相对完整,胸口被一掌打碎,内力之刚猛霸道,简直不可思议。“跟上一具尸体差不多的年纪,身形也差不多,不过风干得比上一具彻底。”道人搞不清楚,他这是有心说给剑九听,还是在自言自语,有个说话对象让他好受了许多。他继续往下走了几步,这回他看到了一具面目全非,高度腐烂的尸体。
“怎么回事,猫三怎么一个字都没跟我提过这里有死人”道人狐疑地打量死者,他发现这人身形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是谁。道人握紧了“无弦”,随时准备长剑出鞘,可惜,他的内力依旧没有恢复,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用剑拼上几招。
“你来啦”忽然他背后传来声音,周问鹤心中一凛,长剑险些脱手,他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哪怕刚才的声音无比真实。这声音来自他背后的包裹,几乎是贴着他的后脖颈传来的,听起来阴恻恻的,丝毫不像是活物,这也不奇怪,他背后本就没有活物。
“你还真是乐此不疲啊。”这句话更清晰了,由不得道人在充耳不闻,随着声音,一股阴冷的气息吹到了周问鹤的脖颈上,他的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自己真的疯了难道一切都是自己的想象眼前这些尸体根本就不存在他不敢往身后看,只能暗暗手上用力想要解开背着的包裹。
“要怎么才能阻止你呢”那个声音继续说,他的语气里没有丝毫感情,但是周问鹤却觉得他从那字里行间读到了无奈与愤怒,“可是……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呀。”
周问鹤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他意识到自己并没有疯,这个冷漠的声音,就像湖中的顽石一样阴湿,这一定就是当日洞庭湖上,借杨霜之口跟剑九说话的声音。他放弃了解开包袱的努力,扶着墙继续盘旋向下,果然,更多的尸体出现了,它们死法各异,死亡时间也不同,但是在道人眼中,他们都很熟悉,仿佛就是与道人朝夕相处之人。
周问鹤没有恐惧,没有疑惑,他的神经已经渐渐麻木,他只想快点到达督邮顶端,看一看那个兴中断安抚之人。五脏六腑都在不规律地震颤扭结,他也不知道这是因为恐惧,因为激动,兴奋,还是愤怒,强烈的感情催动着他的脚步,耳畔的声音还在继续:“我曾经,牺牲了很多很多,我以为为了更伟大的目的,这些牺牲是可以被接受的。直到有一天,我亲眼看到我的一个朋友被抛到祸端面前,像一个蛆虫一样死去……我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牺牲了,一个人也不能牺牲,我要让所有的人都得救!”
道人眼前又横着一具尸体,它与其它尸体的不同之处在于,尸体一侧摆着一把剑,这把剑样式古朴,通体乌铁打造,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