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茫茫的湖面上,如今只剩下了波涛拍击的声音,仿佛今天晚上,这里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道人怔怔地站在水中,抬头看着屋顶上那个衣着光鲜的人,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弱不禁风的孩子。刘给给口中还在念念有词,像是在给刚才杀死的怪物超度。忽然,周问鹤前方的水面泛起一阵微弱的涟漪,两只苍蝇从水面下飞了出来,在道人面前盘桓了两圈,便落在水里死了。看着那两只苍蝇沉入水中,道人觉得今天自己都已经麻木了,好像任何怪事都已不能催动他紧张过度的神经。
“想必湖底还有漏网之鱼,”刘给给忽然说,“在这几个月内居住在西湖附近的人需小心防范。这些东西已经完全洗去了血肉,皮下只有一团五脏淤败而成的泥沙,用火就可以驱退他们。”话音未落他已经飞身掠了出去。
“等一下!”薛煮剑惊叫一声,一跃跳上了房顶,只见四周一片迷蒙,早已看不见半个人影,“剑胚在谁手里”他朝着空旷的湖面大喊了一声。没有回答,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在死寂的湖面上久久回荡。
“雾好像开始散了。”无漏僧说了一句,众人这才发现,当下的雾果然比刚才薄了一点,水却深了,如今已然没过了大腿。
“走。”叶凡说了一声,四人开始艰难地在水中淌着往岸上前进。黎明前的寂静笼罩着这所被浸透了的大宅,狰狞可怖的水藤布满了一堵堵斑驳的墙面,朽烂的大椽横亘在阴影中,像是溺死者临死前伸出水面求救的手。青石做的影墙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一蓬蓬的水草从上千条缝隙中挂出来,就像水鬼在阴森的泽渊深处附着着怨恨的长发,随着水波左右摇曳。涂府大宅仅剩的半只石狮子还跪在门口,如同被蚁群生生啃食了一半的尸骸,用那只残破不全的眼睛怨毒地盯着走出来的人。
“现在我们去哪儿”叶凡问,“回藏剑吗”
薛煮剑轻哼了一声,紧跟在后的无漏僧与周问鹤则是相视而笑。
“五爷何必明知故问自然不是回藏剑。”
刚才“鬼和尚”刘给给与灰衣人对话中无意提了一句:
“……贫僧为保万无一失,一掌将新郎头颅砸碎,大赟的妖法再厉害,也是回天无力了……”
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周问鹤原先以为只有自己注意到,看起来这四个人都已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