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的话)
我不得不承认,让我把我所知道的事全部写出来,实在是一件叫人头疼的差事。因为我所掌握的内容大多是一些独立而散乱的碎片,能够拼凑成型的部分少之又少。虽然有一些隐约可循的脉络,然而我心里清楚,无论我从哪一条脉络开始讲述我的故事,必然会遗漏其它脉络上的重要内容。我曾经就此事发表过一篇论文,但是论文的后半部分完全陷入了这种碎片的怪圈里,以至于最初的论点最后竟然难产于胶着之中。(见《中国论文期刊2003-5-102451》)
以下你所看到的内容,绝大部分来源于铁鹤道人的口述,在一些明显矛盾的地方,以及故事的空白处我做了一些适度的猜测。根据当事人的意愿,也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有些人我隐去了真名。需要特别指出的是,从大唐神龙初年开始到天宝末年结束的将近六十年时间里,发生在大唐国境内的一系列古怪事件(民间一般称其为白衫郎案),至今任然没有定论,我现在也只是抱着权当一说的心态记叙此事。时下对于该事件的研究书籍早已汗牛充栋,笔者希望借由手头的资料为研究工作略尽绵薄之力。如果读者有什么关于白衫郎案的想法,可以通过背面的通讯地址找到出版社并留下联系方式。感谢在我创作过程中给予我莫大帮助的我的导师和同学们,没有你们我是绝对完不成《铁鹤书》的。
2011-8-2
(引子)
许亭贤弟见字如面:
前日得蒙贤弟垂询,关于开元初年忆盈楼的那场大火,是否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内容。事实上当日愚兄一接到贤弟来信,便立刻起了回信的念头。然而摊开信纸才发现,千头万绪,实在难以下笔。故愚兄苦思数日,以求把围绕当日忆盈楼大火而起的各种疑点理出一条清晰的脉络。
正如贤弟所怀疑的,这起发生于丁巳年夏天的悬案确实有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耐人寻味。一些并不充分的线索表明,此事和开元22年茅桥老店的那起骇人听闻的命案有某种间接的关联。想必贤弟也有所耳闻,那起命案的凶手一直到处决前都坚称自己是无辜的。到目前为止我们可以肯定的一点是碧娘在忆盈楼大火之后的3个月之间内依旧活着,而那场大火的废墟即使在忆盈楼改名为七秀坊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也依旧保留着。
值得注意的是在大火之后,碧娘右臂上出现那个图案,我们最近在白姬右臂上也发现了相似的图案。针对这个怪异而有些许骇人图案,我们的前辈们在三十年前曾有过一些让人瞠目结舌的推论,这些推论都指向了一个叫崖州——我们现在称之为珠崖郡——的偏远地区。不知贤弟是否听说过以下这些名字:大赟,荒佛,蟾廷,流荼,三十年前这些名字曾一度频繁出没于隐元会年鉴的秘本之中,它们都来源于一些风评不太好,知名度也不算高的古书:散佚多年的《荒墟古卷》,语焉不详的《珈蓝诡谭》,写于人皮之上,内容首尾颠倒的五毒教《尸账》,还有那本臭名昭著的,魏晋时期妖僧罗浮所著的《异客图》。愚兄会在下一封信中详细介绍此事。
至于贤弟所提到的广通当铺命案和时下在会内闹得沸沸扬扬的虎贲营军函,还有那鬼影重重的六羊村,以及已经永远没入西湖中的涂府大宅,愚兄并未发现它们同忆盈楼大火之间的关联,当然,不排除柳公子知道一些我们所不知道的事。听说贤弟最近私下接触过刘给给,不知道这些念头是不是他灌输给你的,愚兄觉得这个疯和尚的话还是不要尽信的好。
愚兄会在8月左右入一次蜀,下一封信要等到在中秋之后才能送达贤弟手中,随信附上茅桥老店一案的判词和凶手林金秤的供词,还有我们从一些间接途径所搜集到的关于碧娘的资料。请代我向高徒知了问好。
书短意长,恕不一一。
地字贰拾壹
第一章第一节
天宝八载,腊月十一,夜,亥时。
一辆乌黑的马车沿着风雨镇上唯一的一条干道缓缓驶入镇中,马车的门窗都被厚实的帘子掩得严严实实。赶车人手边仅有的一盏忽明忽暗的灯笼,将一团聊胜于无的朦胧橘黄色投在马车前方,马蹄和车轮在斑驳的石砖上磕出的咯咯声回荡在这凋敝而寂静的镇子里。
王七是土生土长的风雨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