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先生看了眼周围,拉着梁二去他营帐里,道:“梁帅病卧,大营里就他官职最高。”
“这两天他几次召集众将,想要攻打治所,只是碍于大家齐齐谏言,才勉强没有拿皇命来压。”
“不过现在好了,你回来了,众将也有主心骨了,闽兴也就再翻不起大浪。”
梁二冷哼一声,道:“他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二郎慎言,”葛先生忙喝止住道:“他毕竟是你上官,又手拿皇令,说话需得再三谨慎,不然徒给你阿耶惹麻烦。”
梁二抿了嘴,不吭气了。
“我已给将军送信,山南那些人有他看顾。”
梁二点头,闷声道:“先生可想出怎么揪出害阿耶的凶手了”
葛先生捋了把胡子,道:“咱们大营里,就那么两个外人,实在不成,把他们抓起来,一顿严刑拷打,难道他们的骨头还能比烙铁皮鞭还硬”
梁二眨巴下眼。
“只是,便是他闽兴招认是朱家人指使又能如何”
葛先生道:“朱宕完全可以说,这不过是他一面之词,是他栽赃陷害。”
“朱宕那人我见过,最是谨慎不过,他能行此事,就绝不会留下把柄。”
“而且,跟这想比,我更担心唐皇。”
他道:“梁家军号称十万精兵,所过之处,所向披靡。”
“这样一支军队,谁人不想拥有”
梁二看着葛先生,明了他是担心唐皇借机收回兵权。
葛先生淡声道:“这两日闽兴可没闲着,各级将领他已见了个遍。”
“就他,”梁二失笑,“他那德行,谁眼瞎跟他”
“事无绝对,”葛先生冷着脸,道:“人心隔肚皮,不到关头,谁又知道究竟如何”
梁二这才正色,道:“那先生你说,该怎么办”
葛先生道:“当务之急是尽快收拢军心,唯有把人抓在手里,才能让朱家,让唐皇投鼠忌器。到时不必我们动手,他们自会给我们个交代。”
“你说怎么办吧,”梁二答得很快。
在他看来,能给阿耶报仇,比什么都重要。
葛先生道:“其实也不需做什么。”
他道:“梁家人自己就是一面旗帜,只要你们在,他们的心就在。”
梁二秒懂。
他转头出了帐篷,望了眼天色。
这会儿正是早操将要结束的时候。
梁二一头扎进梁帅的营帐,直奔梁康。
没等梁帅反映过来,他一把捞起儿子,直奔帐外。
“你这是做什么,”梁帅有些发急的微微撑起身体。
但他此时实在虚弱,只一下便重又躺了回去。
梁帅急得气都喘不匀,他叫了门口的兵士,命其赶紧去把人追回来。
葛先生从后面进来,见他急得脸都变了色,忙上前道:“你别急,他没事。”
梁帅看他道:“你是不是跟他说什么了”
葛先生轻叹了声,道:“我只是把可能发生的情况说与他听。”
梁帅胸脯剧烈起伏。
葛先生扶他躺好,道:“我知你忠君之心,可你可有想过,如果梁家失了军权,唐皇会如何待你,待梁家”
“这还用想”
梁帅道:“君以国士待我,我怎能不以国士报之”
“先皇待你的确不薄,”葛先生语气转缓,低低的道:“你感念先皇恩德,愿以命相报,这本也无可厚非。”
“先皇托你辅佐唐皇,你鞠躬尽瘁,事事操心,唐皇可有领情”
“这几年,你可曾看到他对满朝老臣有一丝敬重之心”
他道:“远的不说,就看崔家。”
“崔老尚书为了他,已是鞠躬尽瘁,直到生命垂危,也还在为国事操劳,可结果呢”
“不过一年不到的光景,就已物是人非。”
“再这么下去,梁家便是下一个崔家。”
梁帅沉默不语。
葛先生瞧出他的动摇,忙道:“将军、司马从十五岁便随着你四处征战,身上的伤怕是数都数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