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阴沉沉的天上突然贯穿过一道剧烈的蛇形闪电,一下耀的那糊上厚草纸的窗户,都透过了严密的窗棂,闪出道道白紫色的光。
唐生朝窗户那边瞥了一眼,又轻拍了下唐箬词的手背,小声吩咐道:“闺女,去把窗户关了吧。”说罢,就听到唐箬词应了一声。
唐生叹了口气,又像是自言自语道:“这秋日里竟还打起了雷来,真是煞风景的很。”
唐箬词落下了窗子上的栓子,听言垂眼低低笑了一声,又走过来给小几上的粗陶碗里添了些热水,“爹爹,秋日打雷闪电虽不常见,但与煞风景又有干系”说着,她又托起陶碗给倚在床上的唐生喂着。
唐生一勺热水下肚,感觉整个胃里都暖洋洋的,他那干裂的嘴唇骤然扬起了一丝弧度,又一脸慈祥的解释道:“这你就不有所不知了,咱们庄稼汉常说,秋天打雷,遍地是贼。这个倒不是说奸人横行,就是害怕来年地里的收成不好。”
唐箬词从排扣上抽出个帕子来,轻轻的擦了下唐生嘴角溢出的茶水,又笑道:“该怎样还是怎样,爹爹你只管好好养好身子。今儿时间也匆忙,你再忍忍,等到晚上我熬会儿夜,配好了药。等明天一早我起早些,早早的就给你煎上,喝上几服以后体内的寒气也会少的。”
她话音刚落,屋外的阵阵雷声中,忽又夹杂着一阵急促的雨打草纸的声音,噼里啪啦的,扰的人心烦的很。唐箬词对唐生笑了下,又起身出门看去。刚一打开屋内小门,一股寒风就迎面扑来,吹得她直打了个寒颤。
她抱紧了羸弱的臂膀不做声,又往廊下站去,朝院子里一看。只见那米粒大的雨珠斜愣愣的摔在地上,旋即又漾起了四散的水花儿来,最后浮起一圈圈朦胧的雨雾氤氲而上。
唐箬词又抬头看去,只见那烟囱里冉冉升起的滚滚炊烟,已经被雨水褪得没了几分本颜色,灰暗暗的散去。墙角的那几只瘦骨嶙峋的黄菊花被雨打了几下,也显得摇摇欲坠,煞是可怜。
唐箬词看这院落里一幅萧败的景象,不由得叹了口气。又想着回去伺候唐生喝完那些热水。她刚转身,就听杨氏在厨房门口唤道:“箬词,给你爹爹支上个炕桌,饭做好了。”
唐箬词应了一声,又转头进了里屋,看见唐生已然又躺在床上了,便小声说道:“爹爹,娘说要吃饭了,你吃了饭再睡。”
说着,她便走到那墙角,用小扫帚扫了几下那褪了漆皮,又被染料浸的斑驳的杨木炕桌。
唐箬词转身扶着唐生坐了起来,这才准备把那炕桌支上。可她忽然发现炕桌背面全是些密密麻麻,被虫钻了的小孔。她的手只要略使一点劲摇晃,那木粉就掉个不停,她实在忍住不把那桌子摔了,又赶紧放下地上掸清了木粉
。
她拍了两下手,眉头一蹙,便小声嘟囔道:“这杨木最是不结实,为何用它做个炕桌。用个一顿饭的功夫,便落得这被面上全是木粉,实在是脏兮兮的。”
只见唐生讪讪一笑,似有深情的望了那炕桌一眼,又答道:“这炕桌是你娘嫁我那一年,她娘家陪嫁过来的。我们两户都是穷人家,哪里有那些名贵的木料。但你别说,这炕桌当时涂的红漆,看着倒十分喜庆,这些年来用的惯了,看它旧了我也不舍得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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