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女侠亲去了解了一番千佛山,才晓得千佛山的私家宅院尤其的多,不过虽然多,却大都空着,裴真捡有人住的打听了一下,还真打听到有一户的情形,同金圣手的做派有六七分相像。
那宅院在东边的半山腰,听人说主家好像姓韩。
裴真甫一听见这个“韩”字,便心里一揪,不安地问了两句主家的情况,人家只说甚少来住,并不清楚。不过这一次来的人不像是主家,可能是宅子易了手,或者是旁的亲朋来住。
裴真听着松口气。天下姓韩的何其多,这是济南,又不是京城,裴真安慰自己。
天热的厉害,山里蝉鸣惊天,她同人讨了一碗水喝了,给蔫巴了的啾啾也喂了些,才寻了过去。
远远地,她便瞧见那宅院占地好大一片,周围绿树环绕,这会临近下晌用饭时候,院中有袅袅炊烟升起。
裴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理了理衣裳,心里不由祈祷这里住的正是金圣手和沈城,不是旁人。
她倒不是找的疲累,而是这济南府虽然一城青山半城湖,可这仲夏季的济南,堪比蒸笼,太阳明晃晃地,林里树梢都不动。
她快步往那宅院去了,远远地便听见里间颇为吵闹,走得近了,才分辨里间似乎刚来了一行人,正安置整顿。
裴真没来由地心慌了一下,小心地走上前去,见门开着有人值守,她想上前一问,可打眼瞧见守门人穿了一身靛蓝色的短打,扎腰束袖,天这般热,还站的笔直。
这也就罢了,裴真一眼扫过他腰间挂着的一块牌——
鎏金雕花边,蓝底上刻四个字北镇抚司。
锦衣卫北镇抚司!
裴真不由向后踉跄了一步,引得守门人回头。那守门人显然不认识她,皱眉警告地看了一眼,转过头不予理会。
裴真强作镇定,装作无意路过,赶忙退到了一旁的林子里。
捂着砰砰跳的心,裴真仍有些惊讶不敢相信。
韩姓的宅子主家,带着北镇抚司的人!
肯定不是周颐,是他!
他怎么会到济南,还有疑似金圣手的人也住在此处,是怎么回事!
裴真又出了一身的汗,冷汗热汗混淆不清,半晌她冷静下来,把蔫巴成一团,昏在包袱上头的啾啾捧了过来,她给啾啾扇了风又喂了水,见她醒了,赶紧把事说了。
啾啾也吓了一跳,立马清醒过来,“不是冤家不聚头”
裴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央了啾啾,“要不你替我看看只是别被韩家人瞧见了。”
这事啾啾义不容辞,让裴真藏好,自己扭了扭小脑袋,扑棱着翅膀去了。
偌大的院子住了不少人,啾啾挥动着翅膀,与两只黄鹂擦身而过,从杨树里飞到花窗上,又从房檐下掠过,立到了一处院墙的角角里。
这个院子是整座宅院的正院,守备森严又静默无声,若真是韩烺,大概是住到此处的。然而她在院墙上守了半盏茶的工夫,既没瞧见韩烺,也没瞧见韩均。
会不会根本就不是他们
啾啾琢磨了一下,不知怎么,感觉有一双眼睛在背后盯住了她。
他小心肝砰砰跳,扭头看过去,正同一双深邃分明的眼睛撞到了一处。
啾啾被他看得心里一咯噔,只是又想到自己有没有露出灵迹,怕什么呢
她睁着宝石般明亮的眼睛,大胆地打量盯着她看的那人。
是个二十五六的男人,穿着靛蓝色细布直裰,只是直裰领口袖口,用红白蓝黄四色彩线,细细密密地绣了一圈又一圈的繁复花纹,看起来,倒像是苗人的花样子。
男人五官犹如石刻,棱角分明,他长身玉立,负手而站,身后跟了两个打扮一样的白衣侍女。
男人盯着啾啾瞧,两个侍女自然也看过来,其中一个笑起来,露出一个酒窝,见男人不说话,才道“先生,是只文鸟呢。”
这位先生还是默不作声,仍旧看着啾啾,直把啾啾看得心里发毛,又把刚才的事回想了一遍,她确实没有施展半分灵力啊!
说话的那侍女没再说话,许是见男人还在盯着鸟看,低头从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