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织绣,金陵之地的丝织以“寸锦寸金”、“灿若云霞”的云锦为最,因其盛名,非权贵之家不可用,且上乘的云锦专供皇室,偶有皇帝宠妃心情好下赏臣家,秦洵知道皇宫绣院里就有专门从金陵招去的顶级云锦织工,金陵之地亦会在每年挑选当年最上乘云锦上供京城。
秦洵家里得过不少赏赐,自小也在齐璟和白贵妃处见识不少,自然知道云锦的华美珍贵。
不过单墨和木樨买来的绣帕自然并非云锦,普通工艺的丝绣,用料倒是挺不错,当得起单墨半年俸禄的这个价钱。
金陵占地广,且长江从中穿流而过,平州与广陵仅隔着条洵水,而从金陵往广陵去则要横渡长江,长江的江面宽广和水流湍急皆非洵水可比,因而长江之上的客船比之洵水客船高大得翻了几番,且是双层船舱,一趟船客起码三四十人,别说齐璟不放心秦洵再大剌剌跃上船顶,秦洵自己都有点怵,这要是像往常一样淘气,坐在高大船顶上吹江风,指不定就在船行间被刮下江里,没点本事还不知被滔滔长江水卷到哪去。
虽说江南地处长江中下游,相比长江上游的水流不知平缓了多少,但也绝非可任人肆意畅游其中的小河小湖,否则为何再古老些的朝代里,渡河工具较之现今更为简陋,人人皆称长江“天险”。
秦洵安安分分地跟着齐璟在船头吹吹江风,途中见到几条渔船,齐璟笑着告诉他,前几日他们饭食中的长江鱼基本都是驿馆派人来跟这些长江渔夫们买的。
金陵与广陵横渡长江需耗时半个时辰,一来一回便是一个时辰,两大州之间每日来去人流量极大,若仅由一艘客船来回接送船客效率太低,于是两州之间的客船是每二刻自金陵与广陵各出发一艘,半个时辰里两地渡口会出两艘船。
秦洵算算时辰,他们这艘船现在大约已经行至江中,金陵渡口那边应该又出一艘船随在他们身后了,而同样,目的地广陵那里,与他们这艘船同时出船的那艘,应该很快就要与他们迎面错身了。
果不其然,他这想法掠过脑片刻,就见江面还未散尽的稀薄晨雾中,迎面客船由模糊黑影到轮廓清晰,与他们擦船而过时,那艘船上传过来船客含混的惊呼,似乎是“江豚”二字,随即惊呼声又随船的远去而在他们这艘船这里渐隐不闻,但这艘船上亦有耳灵的船客听清随之往船头船尾或窗边走近,朝外张望寻找,找着着亦后起惊呼“江豚”,引得愈多船客好奇凑近,撑船桨夫们忙高声提醒船客们当心安全,一连重复数遍,生怕有人没听清为看热闹挤落江水,那麻烦可就大了。
原本少人的船头处瞬间围过来不少人,齐璟下意识将秦洵一揽护在怀
里,二人也顺着船客们视线方向往江面望去,江水中游跃的生物,水滑的背部在江浪间时隐时现,被日头映照得光亮,几下便消失无踪。
那便是“江豚”。
秦洵笑道:“我听靠近长江这一带的老人家说,看见江豚是福报啊,看来我们跟它还挺有缘的。”他回头往船舱里望望,又转回来对齐璟道,“唔,我们一船的人,还有刚刚过去那艘船的人,都跟它有缘。”
齐璟低声问他:“那你是更喜欢福报江豚,还是江上青山”
秦洵笑出声:“当然是青山,上回见洵水青山,今日见江上青山,景致不尽相同,却皆是明媚得很。”
接下来的时辰在闲话打趣中很快消磨,船泊岸后秦洵紧跟着齐璟跳下船,却没急着离去,回首凝望一片宽广江面,已望不清江那头是何光景。
齐璟候着他:“在看什么”
秦洵转回头来朝他笑:“看你的封地。”
“都在这待了二十多日,还没看够”
秦洵负手上前,边走边感叹:“‘钟阜龙盘,石城虎踞,帝王之都也。’难怪曲伯庸那么想替齐孟宣抢到金陵这块地方。”
而“龙盘”、“虎踞”的钟山与清凉山,又分别座落着大齐两大道门,钟山观与清凉观。
大齐亦有信佛者,寺庙也不在少数,只是比之道教,佛教在大齐缺乏统治者的扶持重视,虽说也并没有刻意阻碍,但除了大佛寺香火还算兴旺,小寺小庙的从来香客稀缺。
其实并非佛教本身的原因,在往前朝代佛教也曾大兴,到了前朝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