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很快，前一刻还是望秋山登高小聚，一行人披着满山红枫金叶取道归家，眨眼间皇城各处都已是花木凋零的萧条冬景了。
冬至前后一直淅淅沥沥下着寒雨，出到室外呼吸起来都是满口鼻的湿凉感。
冬至这日，秦洵穿着厚衣裳，本就为行动上添了不方便而有些不开心，齐璟担心他着凉，又拿狐裘给他裹在衣裳外面，裹得秦洵整个人只能从一身冬衣里露出张漂亮的面容来。
冬季里衣裳穿厚了往往会有些身子笨重并上喘不过气，秦洵在齐璟给他将狐裘在脖颈处拢好时抗议:“冬至之后才开始数九寒天，你现在就把我裹成这样，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
齐璟眼皮都不抬:“不想穿厚冬衣你可以一直待在殿里，窝一整个冬天都可以，殿里熏得暖和，你穿件薄衫都没事。”他顿了顿，“不穿都没事。”
那不行，入冬之后很快要到辞旧迎新的时候，外头好玩的好吃的太多了，叫秦洵窝在屋子里不出门，他才待不住。
秦洵往齐璟浑身上下打量一通:“你自己没添穿披风狐裘，不冷吗”
“不冷，还没到冷的时候。”这倒不是哄骗秦洵的假话，齐璟堂堂一个皇子亲王，不至于沦落到殿上只有一件狐裘给秦洵自己没的穿，眼下这时节虽是入了冬降了寒气，但一身厚冬衣保暖足矣，尤其对于齐璟这样习武之人来说，确实还没冷到要裹成球的地步，把秦洵裹成这样，不过是齐璟太关心，生怕他冻着病着。
秦洵过去在惊鸿山庄时，弟子间闲话打趣，听过有人戏谑说一到冬日，有一种冷是爹娘觉得你冷。
秦洵琢磨着这会儿对他来说大概就是，有一种冷是齐璟觉得他冷。
齐璟又道:“况且我身体一向挺好，过冬穿得比旁人少些也不觉太冷，厚衣穿多了会有些行动不便。”
你也知道穿多了行动不便，秦洵试着抬抬自己手臂，腹诽。
他道:“还敢说自己身体好，也不知当初是谁一回京就着凉发热，一连病了几日。”
齐璟笑:“那是一连忙了好几月的政务，身子扛不住劳累，的确虚弱了些。近日我将养得很是不错。”
齐璟当然将养得不错，掌管的救济制策一事已条列整齐施行下去，只待观察施行情况再做完善，朝廷里的政务在秋狩月时压在齐瑄头上，皇帝回宫后又收回去自行理政，一直没什么事落在齐璟这处，齐璟乐得清闲，终日与秦洵一处腻歪，百依百顺陪着胡闹，连清砚来端茶送水时，脸上都是一副对主子“荒淫”到如此地步的不忍直视神色，往往也懒得多看他们，做完事就去教导木樨打发时间。
就是可怜了齐瑄，皇帝结束秋狩回宫后他才好好喘了口气，
据说他窝在自己殿里不分白天黑夜地一连睡了好几日补足了觉，青黑的眼窝才慢慢消散掉。
说起齐瑄这青黑的眼窝，他顶着这模样去给刚回宫的皇帝上报这一月监国政务时，皇帝看看奏章再看看他，欲言又止好几回，到底还是没忍住，委婉问他:“孟宣啊，朕是不是对你太严格了”
难得体会到一回父皇柔情关爱的齐瑄受宠若惊，连连否认，急切剖白了一通自己对于为父皇分忧的赤诚之心，大概意思就是“我没事，我能行，不畏艰难，努力向上”，反倒把皇帝给唬得一愣。
秦洵很不厚道地笑出声。
二人并肩顺着檐廊缓行，室外一场寒雨已经稍作停歇，只余檐上积水还在淅淅沥沥落地溅出小水花，秦洵原本因为被冬衣禁锢闷闷不乐的脸上忽然浮了笑，齐璟上手揉了揉少年柔软的发顶:“刚刚还满脸不开心，忽然笑什么”
秦洵深吸几口气:“我闻到羊肉汤的香味了！”
齐璟失笑:“你也就对食物这么敏锐。”
“非也。”秦洵笑时眼眸弯出个戏谑弧度，“我对食物和你都很敏锐。况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二者是一样的用途。”都是能“吃”的。
齐璟覆在他发顶的手微微一滞，轻轻拍了一把:“嘴上便宜从来占不够的是吧！”
冬至日依照俗例，景阳殿煮了饺子，齐璟怕秦洵吃着太单调，又吩咐厨房炖了锅羊肉汤，药补不如食补，天气转寒了，羊肉取暖又补身，听老人说过，冬至喝一碗羊肉汤，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