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一生戎马,少年时定然也是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
秦洵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乌云踏雪的马鬃:“齐璟,今日我不与你一道回宫了。”
“怎么”
“明日我往终南山去,大约在那住上一日。”
终南山上太极观,是太虚真人近年在长安的居处,合一道长此番来京的主要目的是探望其师太虚真人,自然也居于终南山太极观。齐璟到底是个锋芒夺目的皇子,皇城内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一举一动,拜访太极观这样大的动作,还是秦洵一个世家闲人代劳合适些。
齐璟从他背后穿手圈住他腰,将下巴搁在他一侧肩上:“替我给师父问个安。”
“嗯。”
留在上将军府用了晚膳,齐璟暂别他新婚不久的小娇夫,独自乘上来时的马车打道回府。
抄着手靠在府门口一侧石雕兽像上,秦洵望着齐璟的马车往未央宫方向绝尘而去,神色疏淡下来,回身往府里去,扬扬手退了跟在身后的管家阿伯。
这时辰已初窥夜色,秦洵掩于袖下的修长手指轻轻一动,触了触夹在指尖一根几不可察的细长物,径直往上将军府后花园行去。
花园亭中正给那娇蛮的将府独女添茶的婢女刚将茶杯往主子手上递,便猛地一颤软倒在地,嗓子里声都没出便失了生气。
秦渺只觉眼前似有银光一闪,尚未接稳的茶杯被婢女松手倾倒,滚烫的茶水倾泻在腿上,烫得她惊叫一声直接跳了起来,在旁的几个小婢女手忙脚乱地搀扶下脱口责骂:“要死啊连杯茶都——”话没说完见方才“咚”一声倒地的婢女一点声息也无,便生生转了话头有些惊慌唤了声“葵香”,吩咐着旁的几个丫头,“快,去看看,看看葵香她怎么了!”
“死了。”
背后一声清冷的少年嗓音,叫秦渺一个哆嗦就要再次惊叫出声。
“闭嘴。”
叫声刚窜到喉咙口,被少年云淡风轻一声止堵口中不得呼出,却是叫秦渺惊吓过后辨清了这是何人嗓音。
红衣少年从秦渺身后踏入亭内,缓步行至不敢回头的秦渺身前,瞥了眼地上逐渐冷僵的葵香尸体。
一根细如发丝的毒针,方才被他从亭外手腕一动精准没入葵香心脏,当即发作的剧毒叫这婢女不及反应便丢了性命。
秦洵淡淡扫过葵香尸体旁缩首跪地的几个小婢女,回首将目光落在不无惊恐的秦渺脸上
“秦渺。”这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出现的少年平静唤了声她姓名。
秦渺在少年看不出情绪的俯视目光下,一手摁上身旁的桌子稳住身形,张张口不知当说什么,半晌硬着头皮提醒道:“我可是你姐姐。”重臣独女,亲生姐弟,无论如何秦洵都不能轻易动她,
秦渺生怕面前的少年忘记这一点。
“你管秦子长叫过大哥吗”秦洵讥诮地勾了勾笑,出乎意料地轻缓抬手替秦渺理了理发上簪饰,温柔带笑的嗓音却叫秦渺听进耳中头皮一阵阵发麻,“不杀你,然,望下不为例。”
谷夫人这样年纪,早已会识眼色,秦洵知道她一直识相,她们母女身边伺候的这个大婢女葵香,还能肆无忌惮再往太岁头上动一回土,定是府上这唯一一位所谓“秦上将军掌上明珠”的千金小姐放任示意了。
自己离家多年,秦渺飘飘然了啊。秦洵心下叹笑着,轻柔抚着秦渺的鬓发,微凉的指尖动作间偶一触上她额上皮肤,都叫秦渺呼吸一屏不敢动弹,生怕下一秒自己也如脚边尸体一般倒地失去生息。
“身边无人随侍的确不便,你再从府上挑个灵巧的伺候吧,可别挑了个跟我身边那丫头一样笨手笨脚的。”秦洵收了手往亭外离去,“笨是笨了些,却是我的人,就不劳外人管教了。”
秦洵回到洵园时夜色渐浓,余了个刚回府来正坐在桌边填肚子的秦淮,以及刚沐浴完中衣外松散披了件外衫的秦申。
秦淮仅施舍给他一眼便兀自对付桌上吃食,咽下一口还是开口说了话:“我猜猜,这是手上沾了血回来”
“大哥知我。”秦洵蹲在秦申面前,替他将披在身上的外衫拢了拢,“夜里凉,不睡觉就将衣裳穿好。”
桌边的秦淮笑了笑:“你跟人姑娘家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