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没想过,若是你外曾祖母乐贵妃甘愿陪后主赴死的呢”殷子衿玩笑一般点着他道。
秦洵一哂:“乐贵妃甘愿那是她的甘愿,殷后主窝囊也是当真窝囊,私以为若有的选择,乐贵妃即便是甘愿与殷后主同生共死,也是更愿意与其白首寿终,而非国破家亡被人一把火烧死在行宫。好比说,齐璟他爱我,若我濒死,他也是肯陪我一道赴死的,但若是我连累他落得如前朝后主那般境地,那我就是个窝囊废,这是两码事。”
“年纪轻轻,脑袋瓜里想法不少。”殷子衿一伸手挡下了他又欲取走的另一坛酒,“别蹬鼻子上脸,王叔疼你也就偷摸分你一坛子酒给你咂咂味得了,你要真喝上头归城回来非跟我急,去去去。”
秦洵打了个带着酒酣气的嗝,不满地趴上石桌,歪头枕臂望着亭外夜空中一轮圆月,含糊嘟哝:“齐璟既要江山也要我,我要齐璟……唔……也替他守一守江山。”
既是在意,定要护住,小至长兄秦子长方才给不胜酒力的燕少傅出头挡一回酒,大至幼时齐璟屡次从上位者手中将秦洵保下。如今秦洵尚未及冠便急着早涉朝堂,不过是因受召回京之事,忽起心念想要能早上几年回护齐璟。
“微之这几日在你那处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秦家众人在齐璟相送下一路行至宫门,秦振海出声道。
齐璟自幼与秦家来往密切,私下里秦振海待他不拘礼节,多是作子侄辈相待。
齐璟笑回:“伯父言重,照拂微之不难。”供他吃吃睡睡,撒娇时亲亲抱抱安抚两句,夜间搂在怀里拍着背哄他入睡,一天也就过去了,再好养不过。
秦家离场这时,先走了个照顾燕仪礼回住处的秦淮,剩下同行的除了当家父亲秦振海,只余谷氏的一双儿女、幺子秦泓并上唯一孙辈秦商。秦商被其父秦潇牵住小手,边走路还边借着今日明皎月光并宫里灯照打量着未央宫中景致,齐璟则从尚在宴场碰面起便牵住了秦泓,个中意味自然与秦洵宴前将幺弟带在身边见人之举大差不离,小秦泓自被他牵住手起,这一路走来紧张得几乎双脚互踩。
唯余一个不时落下几步的秦渺,既无人同伴,又不敢上前牵挽父亲,便凑在齐璟牵住秦泓的另一侧,不时寻些话同他说道。
上将军府唯一的千金秦渺,心属的如意郎君是三皇子齐归城,这在秦家不是什么秘密,连齐璟本人都心下明了。
秦渺比秦洵大了一岁半,也就是比齐璟年纪还要大上半岁,然谷夫人在秦渺十五及笄后,便打起了这将近与自己女儿同岁的三皇子殿下的主意,思量着以齐三皇子与秦家这般亲近的关系,往后娶了他们秦氏女为妻说得上是顺理成章的事。
刚好秦渺自己也是中意三殿下,如此一来皆大欢喜。
好在三殿下在秦家亲近之人秦洵是男非女,否则谷夫人也不会拨如此算盘,三殿下与秦家亲厚,大半是因着他表兄弟秦洵,若是这秦洵生为女子,照那亲厚劲齐璟娶妻自是轮不到秦渺,然秦洵既为男子,秦家只秦渺一女,三殿下若是要娶上将军府千金,自然娶的该是秦渺。
因而在秦洵回京归府之后,谷夫人有意与其多套近乎,亦叫女儿秦渺收敛些大小姐脾气,与三弟秦洵往来和善些,往后多少能在秦洵这处托点情,叫秦渺嫁与三殿下的这门亲事更顺畅些。
小孩子们尚且不谙世事,做父亲的秦振海与做同母胞兄的秦潇自然也是望着女儿妹妹能寻个中意夫君,并不干涉谷夫人与秦渺的心属打算,唯一看得通透的秦淮,又懒得管他多有过节的庶母妹妹,压根不戳破母女俩的妄念,倒是秦潇之妻谷时尚且看得通透,委婉提点过婆婆与小姑子莫要抱太大念想,她观三殿下对秦渺基本无意,纵使家中只秦渺一女,三殿下指不定并不打算与秦家结亲,会另择他姓之女,强求不得。然此言叫谷夫人与秦渺不快一回,谷时便也闭口不再提起。
这是昨夜洞房花烛,云雨歇后尚无困意,秦洵躺在床榻上与齐璟闲谈时,玩笑一般说与他听的。
可惜谷夫人与秦渺失算,还算看得透的谷时也没猜全,男子也好,女子也罢,齐璟欢喜的娶回的总归是他自小亲厚的秦洵。
齐璟不动声色地频频避让秦渺往身边凑近,含着礼节性的浅笑客气唤她“秦小姐”应话,一路走来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