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秦洵亮晶晶的蓝眸里殷殷期盼,求表扬一般又问:“王叔王叔,是像这样吗表哥生得好看,我亲了表哥,我这样可以叫登徒子了吗”
殷子衿抚了抚额,恨不得将自己舌头吞下去:“小洵,那、那个,登徒子并不是什么好词……”
“为什么不是好词刚刚台上那个登徒子,亲了那个好看的姐姐,姐姐就很喜欢他呀。”小秦洵忽然紧张地转过去攥紧齐璟的胳膊,“是不是表哥不喜欢我因为那个姐姐喜欢那个登徒子,所以他是好登徒子,表哥不喜欢我,所以我是坏登徒子”
他说着便瘪着小嘴要哭的模样,殷子衿没哄过小孩子哭闹,一下子手足无措,齐璟却是对付小表弟很有一套,赶在他眼泪掉下来前忙伸胳膊将他搂进怀里,轻车熟路地拍着他的背出言哄道:“怎么会呢,表哥怎么会不喜欢你,表哥最喜欢阿洵了。”
“那为什么阿洵是坏登徒子”小孩子有些不依不饶。
齐璟与殷子衿对视一眼,殷子衿连忙喝茶堵嘴装没听见,生怕自己再一个不小心说错什么话又将小娃娃惹哭,不厚道地撂挑子给七岁的小皇子。
齐璟无奈,只得拖长着声音边说边想:“不是,阿洵不是坏登徒子,是……是因为……”他说话间随着嘴巴开合扯动了脸颊,忽觉脸颊上方才被他亲过之处有些黏黏的感觉,像是福至心灵一般,“因为你亲表哥的时候把你嘴上的糖蜜蹭上表哥的脸了,台上的登徒子可没有蹭糖蜜到那个姐姐的脸上。”
殷子衿茶杯掩口假作听戏,却斜着目观察着两个小娃娃,忽然又有些不祥的预感。
果然秦洵认真地睁大眼盯着齐璟的脸望了半晌,忽然又搂住齐璟的脖子,伸出小舌尖将齐璟脸上沾的那一小块糖蜜舔了去,道:“现在阿洵是好登徒子了!”
齐璟脸上噌地红了个透,殷子衿终于没忍住将一口茶喷了出来。
他按着两个孩子的头一个劲催他们吃蜜饯,心道往后带小崽子出来听戏时定要提前探好今日唱的是什么戏,小小年纪,可不能叫他们跟在自己身边时学了些不该学的东西。
偏偏这秦家孩子十分难缠。
小秦洵挣扎着拨开晋阳王叔的手,不乐意道:“表哥还没有亲我!”
殷子衿大惊:“你做什么还要你表哥亲你!”
“因为先生说礼尚往来,往而不来,非礼也。我亲了表哥,表哥不亲回来,此非礼也!”懵懂的漂亮孩子理直气壮。
是非礼也,你这小登徒子现在就是在非礼啊!若非秦洵小脸上一本正经,殷子衿几乎要怀疑这六岁的小娃娃是故意的。
天真有时也是种麻烦事。
而温静的小皇子以手抵口思索片刻,竟是觉得有理,回抱
住粉雕玉琢的小表弟,略带羞涩地用小嘴往他脸蛋上轻轻碰了一下。
现在的豆丁崽子们都怎么回事!
罢了,不管了。殷子衿权当自己瞎了。
好在那时候不多时后,那日闲着不唱戏的将离从戏楼后台来此陪同,说了些旁的趣话,将两个孩子的注意力吸引去了旁处。
秦洵托着腮愈发倦乏,在他将睡不睡的时候,今日台上这出牡丹亭总算唱罢,殷子衿目送着那月白衣衫的小生身影没入后台。
四周有些观客离场的喧闹声,将秦洵吵回了些精神,他笑道:“后来王叔似乎每每爱听这出牡丹亭。”
“是他爱唱这出牡丹亭。”
“那王叔爱听什么”
“他唱什么我听什么。”殷子衿垂下头来饮了口茶,微笑平和。
从前尚且是个名不见经不传的小伶人时的将离还唤作芍药,是个被戏楼老板从芍药丛里捡回来养大的弃婴,顺道便培养他唱戏,芍药学戏也很刻苦,有时唱不好,便倔强地在后院练唱到半夜,于是在十五岁年纪时,某夜在一片白芍药丛边练唱,便结识了刚听完晚场戏与戏楼老板于后院闲逛交谈的殷子衿。
那位时年刚及弱冠的年轻郡王长衫落拓,言笑风趣,轻软拂动的青袂是伶人芍药十五年浑浑而过的软红十丈里闯入过的最明朗的光景。
将离这名字是殷子衿改的,亦是指代的芍药花,与旧名意味上无甚差别,却因殷子衿道“芍药”二字于男子过于靡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