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上,瞪起大眼瞧着景嵘:“你来找我,想说什么”
景嵘瞧着手里那粉色的还印着小猫的毛巾,发了片刻的呆。
虽然他真的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的结婚对象是这样的家庭,可王可君去到他家,从未什么能让人挑到毛病的地方。
她很干净,也很懂事,在家里从未做过什么让家里长辈讨嫌的事,也就是他当初……怎么都看不上她。
把毛巾折叠,他没有答王可君,站起身朝卫生间走去,是想把毛巾给送回去,也是……不知该对王可君这个当事人说些什么,又或者该如何开口。
或者先与长辈说话比较合适。
但起身时,眼睛瞄到电视柜上他和王可君的婚纱照时,那一刻他鼻尖微微发酸。
“我把这个送一下。”
低低说了一声,他拿着毛巾朝卫生间走去,但却在门口停住了脚步。
隔了一扇门,就会隔开一些声音,在客厅听不到的声音,在门口听到了。
门内。
“我这心头是又气又难受啊……你说这孩子在他爸出了事的时候过来,是想干什么,也不知道那景先生什么情况……”
是王学维的声音。
景嵘的手微微一紧,又慢慢松开。
江秋应道:“不是看新闻了么,景嵘那孩子最近就没回家,看他那样子,也是挺狼狈的,还是出去听听他们说什么。”
“不行!”王学维马上拒绝,“对待他父亲是一回事,对待他又是一回事!”
江秋有了丝微的不耐:“我说你这老头子怎么这么倔,君君和他还没离婚呢,那孩子不是刚才还和咱女儿擦脚了,说不定是想和好的。”
“和好”王学维的声音突然鼻音很严重,“为了其他姑娘,不把我女儿当人看,一个劲的往手术台上塞,这和好了有什么用”
“君君结婚后,你不也成天成夜的睡不着觉吗……我老王家坟头没那棵草,嫁到那种家庭,这不是福啊!”
“你说这孩子,无缘无故遇到那么个事儿,几次三番的被他那么伤害,心里出了问题可怎么办,我就这一个孩子!”
“我为了咱女儿,这张老脸舍出去没什么,别人说我攀富,说我失了晚节给景家下跪,说就说了,我就是不想让我女儿委屈,被人那么诋毁!”
王可君看景嵘站在门口没进去,她也明白他应该是听到了父母躲着的碎碎念。
从她出了那种事儿后,父母在背后商议事情的那些话,她也这么听到过。
拿起遥控器,把电视节目重新播放,她却看着看着,眼里从眼尾悄悄滑落。
景嵘站在那里僵住脚步,余光也瞄到了不远处王可君抹泪的小动作。
眉心蹙着,眼眸再无从前的明亮,他放慢脚步又走到了王可君身边。
而这时,卫生间内的江秋却道:“你再怎么难受,君君的孩子也是他的,他要是有想和好的想法,这婚就不能离,你真以为女人家带两个孩子能找个什么好人”
“没感情那好歹是亲生父亲,以后这孩子出生,能瞒得住君君不是说他的朋友知道孩子还在吗!”
“君君现在肯定是对那孩子有了感情,不甘心景嵘心里有其他姑娘,倔起来和你一样,非得躲着,非得远离,可很多时候不是这个事儿!”
“我就不知道我姑娘会委屈吗,她以后拖着景家的孩子去找对象,能找个什么样的男人,这不是家境不家境的问题,这个太复杂了!”
江秋明显比王学维更为理性一点,但这些话,景嵘并未听到。
王可君抹着泪的动作被景嵘看到,她一时没能马上忍住,也就没再去忍。
景嵘看着她倔强抹泪的样子,看着她身上的白裙子,他脑袋思绪万千,各种记忆杂乱交替,但印象最深的,却是那天在他家里,慕瑾寒打开的盒子里,那两具未成形的,血淋淋的胚胎。
还有她在杜拜,那一裙子的血……
这一霎那,那颗这几天一直如死灰的心,跳动剧烈让他有些窒息。
不知为什么,想抱她。
但他又觉得这种,在别人那里伤透了心,竟然想在自己曾经轻蔑的姑娘身上找安慰的冲动,太过不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