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元宝干笑了两声,道:“这个沮渠牧健毕竟不是普通藩王,他原本也是一国之君,降魏后被封了藩王。当年招降时,皇上也没让他迁居他处,仍让他居于故土,不仅把他的妹妹封为昭仪,还将武威公主下嫁给她,可谓皇恩浩荡。可如今朝中常有人弹劾他拥兵自重,跋扈越制,皇上对他也是不得不多留个心眼。”
万度归正色道:“姑臧城内外我都已经细细查过,王府中虽有一些楼宇有逾制之嫌,但也多为凉王时就有的建筑,可罚可不罚。除此之外,城中驻军并未越制,城外也并没有别人所说私建的军营……”
杜元宝打断了万度归的话,道:“我相信万兄的调查必是细致周密,也相信河西王此时的确没有谋反。可是……”他身体向前倾了几分,凑近万度归道:“万兄有没有想过,你的奏报已经写得清楚明白,为什么皇上还要派我再来复查此案”
万度归扫了杜元宝一眼,微微颔首道:“愿闻其详。”
“皇上是实在对沮渠牧健不放心啊!他盘踞在这姑臧城,手中握有数万精兵,距离吐谷浑的王庭不过四百多里,远比距离平城要近得多。他一旦要反,朝廷根本来不及反应。”
万度归恍然大悟,道:“所以皇上是想趁他未反就先行镇压,以防不测”
杜元宝连连点头:“可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万度归捋了捋胡须,问:“这是皇上给你的密旨里写的”
杜元宝略一迟疑,道:“正是!”
万度归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道:“皇上的顾虑倒也不是杞人忧天。藩王坐大的确不可不防。不过防也有防的办法,姑臧东南是你驻守的金城,西北还有金昌、张掖等城,你们这些驻军增加对姑臧城的监视,如果河西王真有谋反之举,也可及时发现有所反应,不至于酿出大祸。何必在其未反时就大肆镇压,平白惹得其它藩王心中自危。”
“哎!”杜元宝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万兄还是不明白皇上的意思。皇上如果只是想知道沮渠牧犍有没有谋反,那你万兄的一封折子就足以说明问题了。但是皇上还是让我来复查,可见皇上就是想要除了沮渠牧犍。”
万度归神色一紧,肃然问道:“这究竟是皇上在给你的密旨中明确写明的还是老弟自己揣测的圣意如果是皇上名言示下,你我自当遵旨,可如果皇上不曾名言,剿除藩王这么大的事,可不是咱们私下揣摩圣意就可以办得了的啊!”
杜元宝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头,道:“万兄还是这么固执拘泥。皇上虽然贵为天子,可很多话他也不能直接说。咱们做臣子的就应该体恤圣意,替皇上解忧不是吗”
万度归面露不悦之色,声音也略提高了几分,道:“杜老弟怎么能保证你的猜错就一定是皇上所想”
杜元宝站起身来,道:“万兄不要忘了,当初皇上给你下的旨意是让你带兵剿杀河西王。可是万兄却没有遵旨行事,而是自行在姑臧城调查。皇上没让你查,你却查了,还写了奏报告诉皇上河西王没有谋反。你以为皇上会乐意吗皇上收到你的奏报应该也有些日子了,皇上可给过你任何只言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