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致宁回到家中,已时近二更。嘉卉正坐在灯下,一手撑着额头打盹,另一只手里还握着一把打了一半的缨穗。听见开门的声响,立刻醒过来,起身相迎。
“怎么这么晚还没睡不是让王飞回来告诉过你,我今日回来得晚,让你别等我吗”看着妻子眼中微微显露的血丝,致宁俊眉紧蹙,满是心疼地埋怨。
“也没特地等。正好致远央我再帮他打个穗子,打着打着就到这个时候了。”嘉卉盈盈笑着,上前替丈夫宽解外袍。
“这个小混蛋!还真会指使人。”致宁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你别理他!前些天刚送给他一块玉佩配的缨穗,又来要!”
嘉卉将致宁的外袍挂在架子上,又去水盆里洗了手巾递给他擦脸,不在意地笑道:“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他既然要了,我不过动动手而已。”忽然又像是想起什么,把打了一半的穗子递到致宁面前,神秘地眨了眨眼,道:“你看看,这穗子有什么特别”
致宁接过手巾盖在脸上,混不在意地说:“我又不懂缨穗,能看出什么特别来”
嘉卉哎呀着拍了他一下,道:“你看一眼再说。”
致宁把脸从手巾里抬起,看向嘉卉手中的缨穗,一开始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片刻后忽然奇道:“他一个小子,你给他打个桃红的穗子这也太娘气了吧!”
嘉卉眼角含笑,并不回答,只是饶有深意地看着致宁。www
“你是说……”致宁忽然醒悟:“你是说,致远要这个缨穗,是要送给某个姑娘”
“只怕是!”嘉卉将缨穗重新放回几案上,走到门口接过小满端来的热水盆,俯身放在致宁脚边,道:“往常他来要缨穗,问他要什么样式的,什么颜色的,他都说让我看着办。这次却是让我拿了几十色的丝线出来,他千挑万选了这个颜色,还特地关照,要打个现下最时兴的花样。”
致宁一边脱了鞋袜洗脚,一边挑着眉道:“人大心大,看样子这小子看上哪个姑娘了,也不知是哪家的。”
“我觉得,应该就是家里新来的那个。”
“阿依还是玉丽吐孜”
“我猜……是阿依。”嘉卉脱了鞋爬上床,跪坐在致宁身后,一下下替他按摩肩膀,“一来这些天他总是和阿依混在一起,教阿依飞蝗石;二来玉丽一直在我这里学打缨穗,应该不是送给她的。”
致宁想了想,笑道:“这小子总算开了窍。之前我还纳闷,他整天跟尉迟秋仁混在一起,怎么一点也没沾染上尉迟秋仁那花蝴蝶的毛病。”
嘉卉噗嗤一声笑出来,道:“你这个当哥哥,怎么还巴望着弟弟也变成一只花蝴蝶,游戏花丛吗”
“那当然不是。我原本是担心他跟尉迟秋仁走得太近,会学得纨绔。却没想到他竟能近墨而不黑。我开始还以为他是因为父亲家教森严不敢乱来,后来才发现他是真的对女人没有一点兴趣。别说没兴趣了,连一点起码的认知都没有。说起来,他也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年龄了,若是一直这么不开窍,也不是什么好事。”
嘉卉不以为然地问:“你怎么知道他对女人没有认知”
致宁想起在塔里木河边的那晚,又觉得好笑,道:“他呀,和那两个姑娘相处了好几日,竟然还没发现人家是姑娘。要不是我拦着,他还要拉着人家一起去河里洗澡呢!”
“什么”嘉卉也笑起来。笑了一会儿,又说:“这么说来,这个阿依姑娘,倒是让咱们家的愣小子开了窍。只是娘亲虽然收留了她,到底也是来历不明,不知道父亲能不能接受这样的儿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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