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纸鸢睁开眼睛,车厢几乎全封闭着,睁不睁眼其实都没有区别。
但是睁开眼睛的时候,神思就会回归到现实来,黑暗不见物不要紧,脑海中自然而然会将当下处境生动还原,让恐惧更加蔓延生长,倘若她有的话。
似曾相识的境遇,宛然照镜自观,岁月长流来的毫无预兆,因为宁定,神思反而在其中徜徉起来。
回忆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并且总爱骗你心软,哪怕不那么深厚的,也会因为追忆而涌上来陌生又熟悉的情感。要直到实现了渴望,才会发现自以为坚韧的,归根结底不过是原始的欲望。
但是,对她而言,那却是刻骨铭心的全部。全部就是完全的占满,容不下其他任何东西,唯有这般倾注了全部的感情,才能超脱于欲望,蜕变成所冀望的真物。
回忆过往的种种,她不禁有些痴了。愈有千百种弥补遗憾的念头,遗憾就愈加深刻,倘若一开始就知道他的身份会怎么样然而正因为无法回到过去,类似的念头才会泛滥成灾。
“怎么了”流木冰见望过来。
黑暗中能感觉到她的眼睛明亮有光,炯炯有神,不为这困境所扰,透出一种强大的自信,让人自惭形秽。她的语声是那样安静从容,如这儿是她家后花园,除她以外都是宾客,而绝不是敌人的囚笼,自然而然地迸出夺目的光彩,驱去了车厢里的沉闷。
“七个时辰之前车子停过,我隐约听到,是萧破军的声音。”姬纸鸢压低嗓音道。
“是。”流木冰见道。
“他一人又有什么作用。”一个弟子沮丧道。
“我猜他有了火蛭,否则怎么跟薛狂动手”姬纸鸢道。
流木冰见心里一动,“你是说,燕兄回来了,并且给了萧破军火蛭,让他阻拦大军,以此来提醒我们”
“是。”姬纸鸢道。
“车子又停了,听外面动静,他们好像在煮吃的。”流木冰见道。
“料来离敌人大本营不远了,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姬纸鸢道。
“我明白了。”流木冰见点了点螓,知道姬纸鸢是想要弄出一点动静,好配合燕离的行动。“
纸鸢姑娘,你更了解燕兄,时机呢”
姬纸鸢正要说话,外头忽然传来一个集合的口令,紧跟着是另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来,“薛狂大人怀疑我们之中有贼人潜入,传令下去,各队集阵,我要亲自排查。”跟着是一阵“沙沙沙”的脚步声。
车厢内众人脸色都发生了变化。
若姬纸鸢推测不错,燕离此刻定然混在了影堂里,因为鬼族肤色独特,要是混入鬼军当中,早就被揪出来了。
姬纸鸢伸手虚握,取出雨霖铃来。
流木冰见连忙按住她,摇螓道:“我们机会只有一次,外面守着的是荒石,鬼族大将军,轻举妄动的话,反而会害了燕兄。现在,我们只能相信他了。”
……
突然的集合的命令,吓得幽姬魂不附体,险些就当场逃跑了,所幸还留有理智,知道逃跑相当于把后背露给敌人,那是自寻死路。
“怎么办”她很有些慌,哪怕经历过不少,也从未遭遇过如此严峻的形势。
“没办法,若是暴露,就只能动手了。”燕离以最快的速度目测了一下与三辆雪魔车的距离,约莫有三百步,根本不可能在不引起鬼族大将军的注意之前赶到并送出火蛭。他相信由荒石亲自看押的,一定有流木冰见,毕竟女战神的名头,在魔界也是响当当的存在。
“听着,若是真的动起手来,我来挡住他们,你就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将火蛭送到最近的一个车厢。”只要有一个车厢的人拿到火蛭,就还有机会。
“好吧!”幽姬咬了咬牙,答应下来。
影亲自排查,每个都照过面,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