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境的力量,远远超过了夏祥坤所能想象的境地。
他也是在江湖上历经了无数的打拼,才创立了天一剑阁。只可惜人到中年,功成名就,也就失了当初的锐气。所以,晋入陆地真仙近十年,仍无法完成神境的开发,渐渐也接受了现实,拼搏不懈的勇武,不知在何时,就消失于无形了。
江湖上陆地真仙着实不少,可除了道统出身的那么些个,有几个野路子能靠自己完成神境的开发实在是太难了,难到让人心生无力之感。而即便是道统出身的那么些个,他们存在的时期若有天策楼,也必然是两榜的风云人物。有些更是已经站在无法仰视的高度,譬如观山海、李半山与百里君陌。
他这辈子确实是认命了,以为坐到一派之主,实是他的能力所及的极限了;但是,那是在他依然是一派之主的前提上,这么些数目惊人的失去生命迹象而倒下的天一剑阁弟子,是他曾经奋斗过的证明,是他的最辉煌的成就。
突然一下子全没了
这一下果然真切戳到了他痛处,甚至于痛不欲生。
“死剩种的东西!”他狂怒地发出恶毒的诅咒,原本被神境所压制的气场蓦地爆发开来,可见半边天空龟裂,有什么冲破了天际,又落下来,将那紫花碎成了无数万千的齑粉。
“剑种,流火极域!”
他的骈指为剑,向下的引,一道火流星似的剑光,牵引万千的剑状流火倾盆而下。穿透灵魂的锋芒之中,又营造了炙烤肉体的炽热地狱,。
这一刻,他只觉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领悟,原来天一剑阁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他的修行的绊脚石,在被粉碎的那一刻,他的被锁住的修行之路,也跟着拨云见日。他感受到了当初在江湖上快意恩仇的激情和兴奋,想要发出狂喝,于是就狂喝起来:
“天地也不能挡我,今日天一剑阁,改成天一剑派!”
从阁到派,当然不只是名字的变化,还包含着他试图成就一代宗师的惊天野望。还有什么比修为突破所带来的快感更能使人意气风发的呢
但他忽然发现,那个杀子仇人不但对自己的即将成就神境的绝技无动于衷,嘴角甚至还噙一抹讥嘲。
站在燕离的角度,这炽热地狱当然足够将他完全抹杀,他的之所以的讥嘲,只因跟他见识过的神境,譬如韩天子的冰山一角,都还差着九万里,自然还不足惮。
“小楼一夜听春雨,半江瑟瑟半江红。”
妖异的轻笑声复又铺盖而去,原本粉碎的紫花,又自呈现,下方楼阁,紫发黑刀的身影静立,目光悠远,穿透那无数的天火流星,直达不知几重天际,淡看白云苍狗。
兀然夕阳斜下,映出一层湖面,半塘泠花,半塘红妆。
流星剑雨落在其上,只泛起点滴波澜。
夏祥坤突然醒悟,这才是真正的神境,心口骤然剧痛,他的营造的炽热地狱,被从中劈了开来,“哇”的吐出一大口血,险些从青铜鼎上栽落。
另一个幸存者左千沐,把身子完全地缩在青铜鼎下打着颤,眼看阁主败了个干脆利落,便颤声劝道:“阁主,不如还是降了吧!”
“不能!”
夏祥坤才一开口,又吐出血来,这一下终于还是跌落在鼎下,面色惨灰,只看着漫山遍野的尸体,一个都没能再站起来,觉出无休止的悲哀。
“打不过的……打不过的……天辰榜前十,太可怕了……”左千沐就如同受惊的小兽,恐惧到了极点。
燕离走了过来,道:“你二人谁道出真相,谁就能活命。”
夏祥坤咬牙道:“你会留着后患”
“你敢吗”燕十一轻笑着道。
夏祥坤心神一颤,终于知道,对方留给他的阴影,将令他的修为终生不得寸进,除非亲手将之打败或杀死,不禁颓然低头。
“阁主……好死不如赖活着……”左千沐继续劝道。
“月前漕帮来人……”夏祥坤闭上了眼睛,低沉沙哑地说道,“邀我共同讨伐燕子坞,许诺了很多好处……行动当日,我们通过了一道诡异的门,然后便只是杀戮,几个人从密道逃走,我们到时,只见一艘船逃去,追到半途,有人毁了我们的船,才发现逃的只有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