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火烧得很旺,屋子里暖意融融,一个娇俏的身影独自坐在炉火边,双手托腮,目光痴痴看着炉火走神。
浅儿脚步噔噔噔跑进来,打破了沉静,“我刚去书房窗外偷偷看了,万哥儿真的跟着老爷念书了,小奶奶你没看到他那模样,规规矩矩地坐在板凳上,摇头晃脑地念什么‘关关……关关……君子什么……’”
哑姑一笑:“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怒,君子好逑。”
“对了对了,正是这样!小奶奶不出院门,竟然也知道的。”浅儿佩服地拍手笑。
哑姑却神情淡淡:“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今天才头一天,新鲜着呢。以后要天天这么用功,那时候你再高兴不迟。”
浅儿吐舌头,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主仆两个人正闲说间,门口一个身子扑进来,哇张嘴就哭。
浅儿赶紧搀扶,来的是三姨太屋里的兰蕊。
兰蕊看着哑姑哭诉:“不行了,你快去看看吧,本来听到你回来高兴坏了,眼巴巴等着你呢,听说你又病倒了,所以不敢来打扰,谁知道她身子骨是撑不住了……”
浅儿慌了:“谁呀,谁不行了你倒是说清楚了再哭不迟啊!”
哑姑却已经披上外面厚棉衣,“去看看吧……都是我疏忽了,原该一回来就去看望她的。”
几个人很快进了双鹤苑。
进门哑姑愣住了,一别一年,这双鹤苑竟然破败不堪,门窗陈旧斑驳,帘子褪色,就连院子里的枯草也没人铲除清理。
等进了门,屋里只生了一炉火,看床上,被褥陈旧,枕上静静躺着面色如土的三姨太。
这还是那个活色生香的三姨太吗
浅儿首先哭了起来。
兰蕊看样子早守着她主子流了无数眼泪,这会不着急哭,扑到枕边轻轻唤道:“三姨太,她来了。万哥儿的媳妇看你来了。”
唤了三五声,三姨太才从昏迷中慢慢睁开眼,眼神迷蒙地望着眼前看,似乎已经认不清人了。
兰蕊摸一把眼泪,嘴里喃喃:“昨夜还清醒呢,念叨说想见你一面,后来又说算了,她一个要死的人了,何苦拖累你。奴婢看着实在是不中了,再不叫你们来,只怕真就见不上了。”
哑姑反问:“她究竟怎么了去年这个时候还是鲜活的一个人,怎么就病成了这样既然她要见我,你来喊就是了,为什么又那么顾虑重重”
兰蕊放声大哭,跪在尘埃里:“都是她害的,先是三姨太腹中的孩子,再又是三姨太这条性命……”
哑姑愣住,似乎不敢相信。
但是她慢慢地接受了事实。
哑姑伸手握住三姨太的手,这手枯瘦如柴,再看被窝里的身躯,单薄如纸。
哑姑心里刀搅一样疼,身子站不住了,慢慢溜倒,坐到了枕边。
又一个让自己心里愧疚不已的女人!
四姨太和柳颜,一个死了,一个出家,都是因为自己人算不如天算,才出现失误酿成的悲剧。
眼前的三姨太,唉,没法说了,果然是因为怀孕才招来了横祸。如此看来,自己临走留下的药方,倒是害了她了。
如果她没有怀孕,中院那位不至于这么快下毒手。
她心里难受,紧紧攥住三姨太的手,眼里有了泪光。
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愧疚和愤恨。
三姨太的眼神慢慢清亮起来,她神情明白过来,看着眼前垂泪的小脸,慢慢挤出一抹苦笑:“不要哭,哭不顶事,我早就不哭了。”
她这一说,哑姑心里更难受,眼泪扑簌簌落。
“都是命,我早就认命了。我们这种小户人家出来的女儿。没有靠山,没人疼惜。在这深门大户里要活下去,太难。我没有子女,老爷早年还算疼我,后来我年长色衰,老爷也就淡了。本来想生个儿子,后半辈子自己有个依靠,如今看来,没必要了。”
她一口气说得太多,累得张大嘴喘气。等喘匀了,看着哑姑的眼睛:“我是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