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送子川娘入土为安了,等到丧事结束,杨若晴感觉自己累得都快要虚脱了。
一连熬了两个夜,白天里又是忙进忙出,尤其是做法事的那天,就更是一会儿站一会儿跪,反反复复。
为逝者悲伤的心情,都没有力气去哭泣了。
“晴儿,这几日劳累你了,眼下我娘已入土为安,你也赶紧回去好好歇息几日吧。”
从山上回来的路上,沐子川跟杨若晴这道。
大家都已脱下了麻布孝衣,麻布孝衣都搭在臂弯里。
听到他的话,杨若晴侧首看了他一眼,只见他脸色苍白,眼睛里都是血丝,整个人都瘦了两三圈了。
原本就清瘦,如今这长袍穿在身上,就更是宽松得打晃荡。
“我没事儿,能撑住,你是孝子,更累。”杨若晴道。
“这几日你也多歇息,家里的其他事儿,就先打发给那几个仆妇和家丁去做吧,别啥事儿都亲身去做。”她又道。
沐子川点点头。
到了村子里,杨若晴先陪着沐子川去了老沐家。
丧事结束,道士走了,过来帮忙的人也走了。
这家里除了沐子川,就是那几个仆妇和家丁,实在是冷清。
但也幸好有这几个仆妇在,至少有人烧饭给他吃,也有人给他洗衣。
“孝衣我就先放下了,等到干娘做头七的时候我再过来穿。你歇着吧,我先走了。”杨若晴道。
沐子川点点头。
目送杨若晴走出院子,沐子川方才转身回屋。
屋子里到处都乱糟糟的,又冷清又乱。
他踏着这一路的脏乱来到了西屋,看着娘生前居住过的屋子。
这屋子里,到处都还是娘残留的气息,只是,除了那只空着的针线簸箩,便再也找不到其他东西了。
床上早已空了,就留了几块床板。
地上,洒落着烧过的香纸灰烬,还有一些纸钱。
沐子川恍若隔世,踉跄着来到床边,扶着床边的木柱子,回想着娘活着的时候,靠坐在床上,他也是这样站在床边看着娘,陪娘说话。
还有挨着墙角放着的织布机,纺线车饿……
那些东西,娘都好几年没用过了,少年时候,他印象最深的,就是放学回家,
人才刚走进院子,便听到西屋里传来嘎吱嘎吱的放线车的声音。
又或者梭子在织布机里穿梭着,发出的那清脆的声响。
他朝屋里唤了一声‘娘,我回来了!’
西屋里的声音便会戛然而止,很快娘就笑着出现在屋门口。
“儿子念书回来了饿了吧锅里有饭菜,娘去给你添一把柴火吃饭!”
粗茶淡饭,他端着碗坐在西屋门口的小马扎上吃,娘又重新坐回了织布机前,继续她的事情。
一手拽绳索,一手推织机,底下的双脚又节奏的踩着脚踏板。
白色的丝线就在这繁杂的动作中,交缠着演变成一马平川的布匹……
娘把这些织好的布匹交给大舅舅,放在大舅舅的铺子里售卖,靠着这些微薄的收入来给他买米买粮,添置纸笔。
供养他念书,从长坪村走到清水镇,清水镇走到望海县,望海县走到庆安郡,最后走向京城,走上金銮殿……
如今,这屋里冷冷清清,织布机和纺线车都已蒙上了一层灰。
而娘……
沐子川埋下头去,搭在自己的手臂上,闷声哽咽!
……
杨若晴回到家后,王翠莲早已在屋门口摆了一只炭火盆子。
她从炭火盆子上跨了过去,然后王翠莲赶紧把炭火盆子给端走了。
从头洗到脚,换了一身干净又舒适的衣裳,躺到床上时整个人感觉骨头都是松散的,眼皮子也抬不起来。
这一觉睡了将近一天,醒来的时候日头早已落山,骆宝宝也已放学回家了。
事先有了拓跋娴和王翠莲的叮嘱,骆宝宝没有过来打搅杨若晴睡觉,而是一个人乖乖在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