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儿,沈嫣然忽然想起有年春节联欢晚会上的一个小品——《超生游击队》,不禁苦笑了。
“到了广东之后,你是靠什么生活呢”沈嫣然问。
孙丽云说:“到了广东,我又找到原来打工的那家电子厂,还好,老板还记得我,对我这个熟练的技术工,老板很是欢迎,很快安排在厂里上了班。”
“那个时候没有手机,你老家又没安电话,你是怎么跟家里联系上的呢”沈嫣然问。
“没办法联系。但是我走之前把我的行踪告诉了我的大女儿。我到广东没多久,我丈夫就在他妹妹的陪同下,带着三个孩子来到广东,在厂里找到了我。”
“之后呢你不会在广东又生下老四吧”沈嫣然不可置信地问。
“对的。非常庆幸的是,老四是个儿子。”孙丽云又开始了回忆——
一开始到广东,为了挣钱,我和丈夫都在厂里上班,他妹妹就呆在租住屋里照顾三个孩子。好在我的大女儿已经六岁,二女儿四岁。两个大的也很懂事,需要照顾的只是老三。
就在老三一岁多的时候我又怀上了。到孕期五个月的时候我已不能再上班,便请辞了工在租住房里保胎。
那段时间我们的日子过得很苦,常常只能吃清水面条。我非常怀念在老家时的安乐日子。
我心里暗暗盘算,与其躲在外面保胎,过着清苦的日子,不如回到老家。养鸡喂猪,种粮种药,过着安稳的日子。
我不相信计划生育严酷到让人有家不能归,我不相信村里的计生员会无情到逼着我把五个多月的孩子打掉。
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男是女,我还是有些担心的。怕万一回到村里,再生个女孩,那我算是彻底地输给了那个鬼算命瞎子。
我们所在工厂的老板是个女的,平常对我不错。我把我的经历讲给她之后,她很震惊,也很气愤,主动提出要帮帮我。
她托关系找到一家医院的妇产科医生,自己掏钱悄悄塞给那个医生。得到大红包的医生悄悄给我做了b超,很惊喜地告诉我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状元!
得知这一喜讯,我们一家大喜过望,总算是熬到了头。
我决定回到村里生下孩子。可丈夫却坚决不同意,他怕乡和村上的计生干部又会押着我去做引产手术。
我四处打听了一下,得到的消息是,如果肚子里的孩子怀到七个月,计生干部是不准采取强制引产术的。
于是我又在广东熬了两个月,这才和丈夫、丈夫他妹子,带着三个女儿打道回府。
回到村里时我傻眼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老房子除剩一间偏厦之外,正房已全部被扒。听邻居说,屋瓦和檩条被村里变卖,抵了计生罚款。
我现在已是上无片瓦、下无寸地,我谁都不怕了。我打定主意,谁再上门征讨超生款,谁敢再押我去做引产术,我就用菜刀跟谁拼了。
我和丈夫把仅剩的一间偏厦收拾收拾住了进去。
计生干部的眼线真多,我们刚安顿好,他们就来了。我挺着肚子把菜刀“咔咔”响地剁在门上,一幅同归于尽的样子。
也许那时的政策温和了许多,也许计生干部真的被我吓住,他们只是远远地看了看就走了。
在那间漏风漏雨的偏厦里我生下了儿子老四。
为了让全村人都知道我生了儿子,我从不多的积蓄里拿出一半请了村里的乐队,在没有屋顶的老屋里整整热闹了三天。
在我儿子满月那天,我把丈夫的族人都了家里,又连拖连搡地把那个算命瞎子也带到了现场。
我孙丽云岂是一个好惹的女子。为了争口气,为了向村里人证实我不克夫、不是寡女,我忍辱负重,含辛茹苦,背井离乡,屋破墙倒。
如今,我以儿子的名义为自己正名,以丈夫的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