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兰当然不想将这件事扩大,更不想告诉罗非,因为她早就看出,罗非对自己有意,但她始终对这个海派工程师没有好感,觉得他过于油嘴滑舌,这样的人,是不能托付终生的。
想到这里,白兰说道:“她是来看我的。”
“看你恐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吧”
罗非说着,一屁股就坐在白兰的桌沿。
白兰不喜欢罗非身上那种玩世不恭、自作聪明的劲头,尽管他穿着入时,人长得高大英俊,又有留美背景,但跟曾耕田比起来,总是少了点沉稳和领导派头。
白兰以为罗非知道什么,就故意没好气地说道:“你怎么知道她是黄鼠狼”
罗非说:“她一没病,二没负伤,为什么来看你”
“那就是黄鼠狼了”
“不是黄鼠狼也是大灰狼。”
白兰反问:“那你是有病还是负伤了你是什么”
罗非一时语塞,说道:“你不信我的话就走着瞧。”
白兰看着他,没有答话。
罗非又说:“你没去给老曾送行”
曾耕田人长得少年老成,从那个年代起,罗非就跟他叫老曾了。
白兰说:“送什么行”
“你真的不知道”
“知道什么”
“他今天带队去省里参加汇演,全地区就选中了三个节目,其中就有咱们厂的‘红旗下找亲人’这个节目。”
这个节目是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里的片段,主演就是任凤。
白兰问道:“为什么要他跟着去省里演出”
罗非说:“他分管政治思想这一块,他不跟着去谁跟着去。”
“什么时候走”
罗非说:“他们已经在厂部集合了,一会就走,咱们的节目是明天下午的压轴节目,尽量做到不耽误生产,所以下了班才走。”
白兰明白了,难怪任凤穿得那么漂亮,原来她要和他一起出差。
第二天下班,白兰没有等到任凤,她知道他们不会这么快就回来。
第三天,刚一上班,就传来节目演砸的消息,他们没有拿到预期的奖项。
任凤没有再来找白兰,没多久,她便调走了,调到市里文工团去了。
后来,白兰才得知,在省里演出期间,任凤告诉曾耕田她找白兰的事,没想到曾耕田不顾她下午要上台演出的事实,断然拒绝了任凤的求爱,让她不要对他抱任何幻想。
这就是曾耕田,骨子里的倔强决定了他不喜欢被人摆布。
任凤受到了刺激,满以为借机可以赢得曾耕田的好感,不想曾耕田真的不怕节目演砸,带着这种情绪,舞台上的任凤如何能发挥好
任凤调走后,嫁给了行署一位副专员,这位副专员丧偶,任凤过门后就当了两个孩子的后妈。曾耕田在晋升的过程中,还得到过这位副
专员的帮助,当然,也可以说是任凤的帮助。那时,白兰已经跟曾耕田结了婚。
她坚决反对曾耕田跟任凤来往,为此,他们还大吵过几次。后来,就听说那位副专员调到了省里,再后来,就再也没听到任凤的任何消息,更没听到过曾耕田跟她有过接触的消息,这个人,就跟风一样,从白兰的生活中彻底消失了。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如今,看着年过半百身段依然婀娜多姿的任凤,尤其是她故意在他们面前摇头晃脑,那夸张的表情和嘲讽的笑意,顿时让白兰心里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