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招弟感觉这话里有话,以前不是都躲着呢吗那宋大娘就是个母老虎,就不能在她跟前提上次矿难的事儿。
招弟早就把父亲所有的检查报告和医院的病历单子,和相关的证据都留好了,本来早该去找找,可老爸不让,说是他自愿下井的,也不能怨单位。
招弟只能说,老爸大字不识几个,他根本不懂法律,但是不代表招弟不懂,那时候要不是老爸硬拉着不让去,招弟也不会拖到现在:
“那宋大叔您可得注意着点儿,这工人砸断了腿都推卸责任的老板,我看,拖欠工资那都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招弟没啥好脸色,说着就告辞先走一步。
不过话又说回来,招弟给工人开一天二十块钱确实在当下是高价了,这一天二十块,一个月不得六百块比工人拿的票子还多。
只因招弟前世吃过的苦太多,她宁愿善待基层劳动人民,也不稀罕和权贵之人打交道。
宋大叔回到家里,就迎来了媳妇儿的询问:
“咋说的呀”
“还能咋说!人家从镇上找的临时工。”宋大叔也是有点后悔啊,没想到现在马家的日子过的是越来越好了。
这在家闲着也不是办法,想寻点儿活干吧,这破地方难道还有雇人去除草种地的
“哎,你看看人家马老二家过的那才叫日子,头天添了洋车子,这没多久就添了电视机,人家住院一毛钱都不用借,你看看你……都这把岁数了,要是真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没钱上医院!”
“别叨叨了,当初你咋说人家的又是没钱,穷的看不上病,这会子长能耐了,俺瞧着你那张嘴啊,就跟破鞋呼的没啥两样!”
……
招弟从卖种子弄药店里买了半口袋蘑菇袋,和尼龙绳,用来扎口儿的。
刚要走,招弟就听到有人叫她,回头一看,是刘平安那个傻帽。
此刻,刘平安正在镇医院门口跟几个小屁孩趴在地上玩弹珠,弄得一身都是土,那张脸就跟“加菲猫”似的。
“平安哥,你咋在这啊!”招弟扎上自行车腿问道。
“俺妈在里头躺着呢!”刘平安指了指医院,还说她妈晕倒了,在挂水。
“那你咋不在旁边陪着啊,要是你妈需要啥的,你不得给倒杯水吗”
招弟觉得,他妈肯定是因为刘宝山入狱的事情给打击到了,可这谁都不能怪,自作孽不可活。
傻平安吸了吸流出来的黄桶鼻涕,动了动喉结就给咽下去了,随后,一本正经的说:
“俺偷偷喝了一口俺妈的药,挺甜的,她就把我给撵走了,俺正瞧着看有没有熟人,把俺捎回家呢!”
招弟一听,差点没忍住笑尿了,吊水肯定是葡萄糖,这个傻帽,还真能傻成这样:
“你给喝了”
“昂,喝光了,一滴都不剩!”傻大彪还强调了一句,真的喝的很干净。
好吧,招弟真是无语了,可看了看傻平安这蹲着像石磙,立着像是站起来的猪一般的身板儿,招弟满脑门子黑线:
“我这车链子蹬飞了估计都带不动你!”
“那俺跟着跑也行!”大彪挠挠头笑嘻嘻的说道。
那跟着跑,还在这里瞅熟人搭顺风车干嘛不认识路啊!
招弟也是醉了,那你就跟着跑吧,反正能减肥说不定。
招弟上了自行车,没走多远,就看着平安还真呼哧呼哧的跟着跑了过来,招弟又有点心里过不去,干脆下了自行车站在原地等他。
毕竟,刘家的人也就这么一位智障儿心底是最纯良的,他要是正常的男人,恐怕也是个香饽饽吧。
“咱俩一起走吧!”招弟笑着说道。
“好!”刘平安答应的特别干脆。
路上,招弟就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他说话,问到刘宝山的时候,刘平安扣了扣鼻孔,抠出来一大坨黑黑的鼻屎,还扯出来一溜脓鼻涕。
随后往自己胸口衣服上蹭蹭手指说道:
“俺也不知道,听人家说,俺爸是当大官去了,还管吃管住。”
招弟噗嗤差点笑出来,侧目看了一眼眼中一点尘埃都没有的刘平安,却没能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