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人习惯庆典是从天不亮便开始,故此永琪初入九洲清晏的时候儿,太阳刚刚升起来。
他走过廊下堆放苇子帘的地儿,状似无意问了一声儿,“诶这苇子帘怎么都堆这儿了”
这会子魏珠、胡世杰等人各自都奉了皇帝的差使,没在跟前伺候。听得永琪问,在廊下当值的銮仪卫章京伯宁忙上前来答话儿。
銮仪卫是掌皇帝车驾仪仗的,设有满人章京六十七员,汉人章京四十八员。这伯宁是满章京,当自己是皇家近卫,也能将皇帝的言行都看在眼里,故此知道永琪是皇帝最为重视的皇子,这便绝不叫永琪的话落了地,侍奉十分殷勤。
“回五阿哥,这不是因为五月节嘛,宫里各处都挂五毒挂屏了,暂且用不上这些遮阳的芦苇帘子了。”
永琪故意皱眉,举袖掩住口鼻,“一股捂巴味儿。看来是之前下雨给浇透了吧这么堆在阴处,还不长毛儿了”
伯宁倒是没闻见有什么味儿。可是五阿哥说有,那他自当跟着说有。
伯宁便也跟着皱着鼻子,却是赔着笑,“回头奴才知会太监们,叫他们将这帘子给挪到通风的地方儿就是了。”
永琪抬眸望了望天,“今儿天头倒好,这么大的日头,晒一天就能干透了。又何苦还要等着他们来挪动我倒要劳动你们几位,这便给挪到太阳地儿下就是了。”
听得五阿哥吩咐,当值的几位侍卫那木图、那沁等都赶紧上前。
永琪左右看看,就指着寝殿前的当院,“就晾这儿吧。这儿太阳最好,又是后殿,不碍观瞻。”
伯宁等人略有些为难,“……这,若是皇上回来,这便摆了满地的芦苇帘子,倒不合规矩。”
永琪倒是哼了声儿,“皇阿玛这会子回宫去了。待得行完礼,在瀛台赐宴群臣完毕,回到园子来,还得到‘万方安和’陪皇太后瞧戏,之后福海上还得赛龙船……等回到这儿来,太阳早落山了。”
“就凭今儿这太阳,哪儿还用得着太阳落山去,不过一两个时辰,这帘子就能干透了。到时候儿任凭你们是挪进库房去,还是换到廊下去呢,就都不妨事了。”
皇子都这么说了,伯宁等这一班当奴才的,还能说什么呢这便都应了一声儿,七手八脚将芦苇帘子都搬了过来。
永琪满意地勾了勾唇角,这才抬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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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前后,皇帝才从紫禁城回来。先回九洲清晏换衣裳。
皇帝从廊下走过,瞧见了地上堆放的芦苇帘子,不由得问了声儿,“怎么都摊这儿了”
那木图笑嘻嘻上来回奏,“今儿是端阳,该驱五毒。这苇子帘子受了潮,里头怕是也生了虫,这便摊在这儿晒晒,也是应了节气。”
那边厢魏珠已是来报,说皇太后的车驾已是从畅春园回来了。
皇帝来不及细问,这便赶忙进了殿去换过了衣裳。
皇帝穿酱色袷纱袍,红青袷纱织二色金团金龙褂,乘四人龙轿至闸口门内等着皇太后,一同乘船至“万方安和”。
至此,圆明园内的端阳庆宴,便已开启了高朝。
大殿之上摆满象征祥瑞的葫芦,窗子上、桌屏上,也都贴满了满人剪纸式样的“葫芦花”;还有贴以钟馗为题材“朱砂判儿”的,有贴黄表纸上写有咒语的“天师符”。
大殿正中,就在皇太后的御座后头,挂着雍正爷年间留下来的《午瑞图》。
这幅图是雍正十年,由郎世宁所绘,该图中部画有一青灰色瓷瓶,瓶中插有艾草和盛开的石榴花、蜀葵花,瓶左的托盘内装有李子和樱桃,瓶右则散放着几个粽子。
《午瑞图》左右,还挂了如意馆中其他画师所绘的《射粉团》、《赐枭羹》、《采药草》、《养鸲鹆》、《悬艾人》、《系采丝》、《裹角黍》和《观竞渡》等众多端午的应景画轴,分别描绘了端午节间各项民俗活动。
而众人面前的席面儿上则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粽子,以及满人家专给端午节用的细点“玫瑰饼”。
因此时年幼的皇子唯有圆子、石榴两个,而石榴还小,尚且吃不得这些饽饽,故此皇太后专将自己面前的玫瑰饼赏了给小十五吃。可是小十五因吃多了椴木饽饽,便吃不下了玫瑰饼,这便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