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三月十五,西马厂送圣的火光终于熄灭,“天然图画”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忻嫔也不得不摁灭了心中的念想去。
“不过无妨,总之我又没有皇子,我啊,犯不着生这个气。”忻嫔一边儿帮八公主舜英选着新送来的通草头戴花,一边儿自我安慰,“这后宫里,自有旁人心慌意乱去。总归又关咱们什么呢”
乐容便也跟着叹口气,“愉妃这会子怕是也没顾上。五阿哥位下的使女胡氏又给五阿哥添了个格格去,愉妃这一个月来,倒跟着忙着这个呢。”
忻嫔哼了一声儿,“五阿哥子嗣之上的福气有些薄,好容易前头养住了一个儿子,这回这个便也是要小心翼翼的——只是可惜啊,这个生下来,却是个女孩儿。”
乐容点头,“不但是个格格,听说身子骨儿还不大好,生下来便不是足月的。”
忻嫔眨巴眨巴眼睛,“那个胡氏……前头也是夭折过一个儿子,当时那胡氏必定是郁结在心里了,伤了根基也说不定。这便好容易再怀了孩子,身子却也带不住,才不足月就下生了。”
乐容如何不知道当年鄂常在跟自家主子鼓捣的那些个算计去,这便也只能跟着叹口气,“不过五阿哥这两个使女,倒是个顶个儿的顽强,死了一个孩子,还能再生出来;反观倒是五阿哥的嫡福晋有些可怜了,这些年就从未有过所出,反倒是要眼睁睁瞧着两个使女一个接一个地怀孩子、生孩子……”
忻嫔一声冷笑,“谁让她是鄂家的女儿呢!鄂家如今已是什么境地,没毛的凤凰便都不如鸡!”
“既然这一个月来,连愉妃都只顾着孙女儿,”乐仪便也笑道,“这么说来,那这回十五阿哥上顺大吉,那就只剩下皇后一个儿着急上火了”
忻嫔一听,便有些喜上眉梢。
乐容会意,冲着乐仪眨了眨眼,“她还敢上火哎哟,怎么不长记性呢”
正说着话儿,门槛外的二等女子乐思,远远地冲乐容招手。
乐容便转身走过去低声问了缘故,面上也是一肃。
“什么事”忻嫔已是瞧见了,这便扬声问。
乐容赶紧走过来低声回,“……禄常在来了。神色之间有些慌乱,倒不知主子这会子是方便还是不方便见她”
忻嫔也是一皱眉,“怎么还是这么不小心这天光大亮地就来登门儿!便是有事儿,不能寻个外头的机会去么”
“奴才也是这个话儿。”乐容道,“不如奴才去挡了就说主子这会子没在寝宫,到佛城里拜佛去了。”
忻嫔垂下头想了想,“她虽年纪小,办事儿不够深沉,可倒也不是个慌里慌张的样儿。她今儿既然这么慌里慌张地来了,怕是有要紧的事儿。”
忻嫔召唤乐容近前来,“你带她从侧门进来,别叫人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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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了个弯子,好一会子禄常在才进了来。
忻嫔一瞧,果然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儿。可是那脸,却奇异的红;两眼更是闪放着莫名的光芒。
——像是极其惊恐,却又极其快乐。
见此模样,忻嫔都忍不住蹙眉,上前还是亲亲热热抓住禄常在的手,关切地问,“禄妹妹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禄常在的手,在忻嫔的掌心里,都在微微轻颤。
不单是手,还有她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忻嫔娘娘,我,我拿到了,拿到了!”
忻嫔猛然一挑眉,“你拿到什么了”
禄常在抬眸望住忻嫔,眼底都是那股子诡异而慑人的光芒,“……那方子。我拿到了那张坐胎的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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忻嫔震动了一下儿,却极力压抑住,叫自己面上至少看起来还是平静的,依旧如袖手旁观的模样儿。
“那方子呵呵,禄妹妹你怎么拿到的”
忻嫔眸光一转,“那方子倘若当真那么灵验,令贵妃自然是压箱底儿地珍藏着,如何能轻易示人去更何况就算你是庆妃的妹子,可是她便是肯与庆妃亲近,却也未必肯叫你在她宫里翻箱倒柜去啊!”
禄常在笑得依旧目录精光,“……她是不会准,可是终究还是叫我逮着机会了!”
忻嫔一眯眼,小心藏住刺探,“什么机会啊